见识多了,其实黄也说不出现在的心境,是燥动了?还是淡然了?她越来越不喜欢名山大川,而喜欢人迹罕至的青山绿水,而蜡烛山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山道走了一个多小时,见一条溪水沿山洞潺潺流出,溪水清澈无比,两岸峰高树密,层林枝拂,清幽迷人。
他们又沿溪水而下,溪水中偶或突出大块大块的巨石,这些石头都是绿色的,原来这里两侧树木茂密郁闭,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间隙射进几缕细细的光线,谷里湿润得很,石头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黄想,是不是自己也因为得不阳光的照射,就像这些石块,也长满了厚厚的青苔,那么就可怕了。
走在石谷中有一种空灵的感觉,偶然的一声鸟鸣让人觉得荡气回肠,黄才知道原来自己为的就是找回这种感觉,那种毫不张扬自由自在的感觉,聆听上帝的笑声,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这样才算一个幸福的人。
任君飞可不是个乐山爱水的人,邢睿电话里告诉他,他们这次去省里活动的效果很不好,厅长副厅长一个也没见着,统计处冯处长在办公室见着了,可根本没有给他们好脸色,说什么你们凤阳县不搞常规动作,专搞加分动作,不注意夯实基础,乐做表面文章,凤阳县的工作就一个字,基础不牢,怕查,也经不起查,把易县长好好说了一通,易县长也真有涵养,自己是个年已半百的人了,偏偏沉得住气,唯唯诺诺地让一个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女子教训了一通,脸上一点不满也看不出来。邢睿说一车的土特产一份也没送出去,易县长把一腔的火都发泄到她身上,说她办事不知道与时俱进,这个时候了,谁还送土特产,又不值几个钱,哪里又不能买到。
“邢主任,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了,我知道你也是遵照领导意思办的,可是事情办不好,领导心里有火啊,他不朝你发,难道发别人身上,这行吗?你是领导的秘书,你就是领导最信任的人啊!”这么一安慰,邢睿又好想了许多,其实她也是官场的老油条了,任君飞说的这些道理她比任君飞还懂,但是从任君飞这里听到安慰之话,就很中听了。任君飞也乐意,邢睿有了委屈要她安慰,说明在她的心里,自己是个可以给她安慰的人,他又何乐而不为呢,这年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啊!
但是邢睿却说了一件不很好的消息,凤阳县的计划生育工作可能要被重管了,真要重管的话,凤阳县委的班子一年之内不能提拨调动了,也就是说莫乔恩竞争副市长的资格被剥掉了。
人生并没有多少次机遇,任君飞很为莫乔恩可惜,不过他又觉得,也许莫乔恩真当了这个副市长也未必是什么好事,的确,她跑得也太快了,到了高层,比的就是心计,拼得就是手腕,恐怕她一时难以适应,让她在县里多经历一些磨难,懂得韬光养晦会更好。
尽管是初冬,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通体舒服,黄却像一下子年青了十多数,就像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样一崩一跳地踩着河里的石块,偶或搅动一下水面,看着水里被揉碎了的自己,傻傻地笑。
“慧姐,大自然真好啊!”显然让黄的情绪感染到了,现在任君飞也来了跋涉的乐趣,捡了根棍子开路,领着黄朝溪的方向走去。
两人披荆斩棘,走了约百十步,便闻流水叮咚。再行十来步,撩开高过人头的艾蒿丛,两人同时呀了一声。原来这里有一个清湛的水潭,水潭不大,横顺三十来米,因水太清澈,倒叫人看不出它的深度。对岸是陡峭的崖壁,往上直达山巅。“多好的天然游泳池!”黄兴奋地说。
任君飞说:“对对。小是小了些,好在干净,清净。”黄说:“说小也不小,游泳馆里的游泳池不就这么大?”两人站在潭边,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这里的空气也格外清新,带着水的清凉。任君飞说:“潭水清且依,可以濯我缨,潭水清且秀依,可以濯我足,可惜了,水太凉了。。。”任君飞便望望黄,黄却只管看着潭水发呆。
“慧姐,你不会想到这里游泳吧?”
“是啊,多好的大自然啊,我为什么不游一下呢,小飞?”
“嗯,慧姐,太阳这么大,下水游个泳,别游太久,应该不会感冒的,慧姐,你应该带着泳衣吧!”
黄包里果然带着游泳服,她从包里取了出来。看到任君飞转过身便问他怎么了,任君飞不好意思地说难道我也和你一块游?黄说那有什么不行啊,男男女女共浴一池大城市里司空见惯的啊,任君飞哦哦扭捏着,却找不出合理的说辞来,黄笑了笑说,知道你想些什么了,其实啊,你想的这些都不是理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如果你心里无色,那你看到的什么都是空的,又何惧一具本不着色的肉体呢!
任君飞便不再扭捏了,其实黄的身体他是见过的,白,软,该突的地方一点不含糊,该陷的地方一点也不夸张,这样的肉体诱惑对于任何一个男人的欲望,都是摧枯拉朽的,黄既然这样说了,自己不答应就有点俗气了,他心想,借此考验一下自己的定力也好!
到了潭边,黄脱衣服时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这时任君飞比她大方得体了,笑她太神经兮兮了,刚刚还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里只有上帝看见我们。黄嘿嘿地说小飞报复心好强,她也觉得自己好笑,说这是女人本能。她才准备穿上游泳服,任君飞抢了过来,说干脆不穿算了。黄红了脸,说那怎么行?万一有人过来了怎么办?任君飞说只有上帝看得见了,而我们就是上帝用手捏出来的。黄说什么也要穿游泳服,任君飞只好把游泳服递给她。
两人试探着下了水,才发现水潭原来很深。任君飞很多年没有游泳了,觉得胸口叫水压得紧紧的,身子显得很沉。而黄只哈着气试了一下水,就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像一条美人鱼。她的双腿鱼尾一样灵巧地摆动着,两手向前舒展,并不动作。到了潭中央,黄慢慢地浮出水面。她踩着水,摸了摸脸,举手叫任君飞过去。任君飞向黄游去,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松些,可下半身飘不起来。快到黄身边了,黄却又向着对岸游去了。他只得继续向前游。这边没处落脚,黄一手附在崖壁上,侧着身子朝任君飞笑。任君飞气喘吁吁地游到岸边,连说老了老了不行了。
黄笑话他年纪轻轻的充什么老。任君飞笑笑,说:“不骗你,真的感觉不行了。小时候我在水里比泥鳅还灵活。好多年没下水,胸口硬是让水压得慌。”
黄伸手过来托着任君飞,说:“是吗?锻炼少了。今后你也要注意些,加强锻炼,什么宝贵,都不如自己的身体宝贵啊,网球啊,保龄啊,什么运动都做些,别老呆在床上。”黄本意是说别总是睡懒觉,可说出之后就发现这话会让任君飞钻空子的。果然任君飞笑了,说:“好,别老呆在床上。”他表情鬼里鬼气,逗得黄笑喘了。
说笑会儿,黄说:“我们是来游泳的啊,游。”黄嫌来回游着不过瘾,便顺岸包着水潭游。她游得轻松自在,不断的变化着姿势。只要不游得太快,任君飞还能跟上。两人且游且停,打水仗,说话,开玩笑。黄间或又会撒撒娇,鱼一样在任君飞怀里乱撞。就这么玩着玩着,任君飞气力越来越足了,一次次地潜入潭底摸鹅卵石。
黄看中了两个石头,一个有着奇怪的花纹,一个晶莹剔透几如白玉。任君飞兴头正高,黄却有些累了。任君飞问黄是不是休息一下?黄说不想马上就回去,这地方多好。岸边正好有个光滑平整的大石头,可容三四人躺卧。任君飞搂着黄过去,躺下,让黄伏在他的身上。黄趴了一会儿,也翻身同任君飞并排躺着。头顶是一线天,白云从东边山顶飘来,很快就挂在西边山顶上了。
任君飞心想,望着这飘忽的云朵,哲人或作家们总要想起些什么,不然就对不起神奇的造化了。可他凡骨俗胎,只感觉心旷神怡,却说不出什么。他突然发现黄也一直不做声,像在沉思,就问她为什么这么深沉?黄真的就叹了一声,说:“我刚才在想,总见报纸报道什么什么地方又有人被外星人掳走了,还说有人叫外星人掳走之后又被送了回来,却被外星人像洗磁带一样洗掉了所有关于外星的记忆。我想,你哥哥就是外星人给带走的,让我不解的是,他们怎么就不把我俩双双掳走呢?神话说,洞中方七日,人间过千年。再过若干年,外星人又把我俩送回来,故人都已作古,我们还像现在这样年轻,多好。”黄说罢又深深地叹了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