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硕大的盘子,放着一整只猪头,耳朵,眼睛,鼻子,原模原样。猪头旁边有葱花,辣椒等佐料点缀。一股香味扑面而来,果然是一道上好的经典名菜。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足有两个手掌大的鱼头。吴乡长道:“这可是我们下巴乡涟水河源头的大头鱼,味道鲜美。每到逢年过节,必定成为当地领导送礼的必备佳品。”
鱼头很大,两半剁开,飘着香气。
任君飞也吃过不少鱼头,却没有见过象眼前这种做法的。鱼头的周围,用豆腐围了一圈,上面还撒着一层嫩绿色的切成颗粒状的葱,要形有形,要色有色,看看任君飞就眼馋得咽口水了。
另一道招牌菜,就是炖土鸡。
用下巴乡里的农村老母鸡,配上香菇,其他佐料炖出来的鸡汤,黄澄澄,透着一股馋死人的鸡汤香。
吴乡长介绍完了,对任君飞道:“任老弟,实不瞒你,本来中餐我只想叫办公室应付一下就行,可是与你一谈,让我受益匪浅,有如神交已久,我亲自来陪,你可要吃好喝好!”
“哪里哪里,吴乡长如此盛情款待,我和刘主任也只有腆脸生受了,至于刚才那些话,自然上不了台面,吴乡长只把当我的抛砖引玉之言了!”任君飞偏过脸去,迅速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让人看见了多丢人啊。
吴乡长这才知道刘清芳方才是主宾,陈希妍局长的电话里压根就没提到还有任君飞呢。
“嘿嘿,刘主任,对不起,你也不要客气!”
吴乡长提来了一桶酒,“今天遇了知音,酒不喝是不行的!什么规定不规定的我不管了!”
任君飞说,“吴乡长,我真不会喝酒。”
吴吉帮还没说话,刘清芳抢过杯子道:“倒,吴乡长,你只管倒,这位任主任与我们局长喝酒,那是千杯不醉呢!”
任君飞白了她两眼,清芳啊,我什么时候与你们陈局长喝酒啦!
吴吉帮道:“就是嘛,敢不情是我这酒比陈局长的差了!我这酒虽然不好,但是没经过勾兑,地道的粮食酒,喝了不伤身啊!”
“吴乡长,别那么说,酒我喝就是了!”酒虽然是用塑料壶装的,不过能看到里面泛着淡黄色的酒,任君飞知道吴乡长说的不是假话,地道的粮食酒,要说品质也比五粮液差不了多少。
“别这么看我哦,我也只是说说,酒喝不喝还不是在你!吃菜!”看到盘子里竖着一个鸡屁股,刘清芳筷子一伸,夹了丢到任君飞碗里,表情十分鄙夷,装什么装,两眼放光了都!
鸡屁股又称鸡翘,做的时候挤出来那黄色汗,洗干净了便成了好食材,因为有一种怪怪的香味,凤阳人很是喜欢,都称为鸡宝,都是由主人敬给最尊贵的客人。
桌上敬菜,那是好客热情的表现,不过凤阳的规矩是主人给客人敬菜,如果客人敬菜,就被认为是对主人的不满了。
“刘主任,鸡肉经常碰到,野猪难遇几回,可谓桌上山珍了吧,猪耳朵,猪舌头,你敬什么都可以,总不至于敬!”刘清芳是本地人,不应该不懂这个礼数,那么显然是对刚才受到的冷遇有看法了,吴兴情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笑了笑,夹了一块猪舌头放到任君飞碗里。任君飞鼓了鼓眼睛,“嗯,也是,还是屁股!”
吴兴情愣了一下,想笑又不敢笑出来,起身说去买包烟去了。
刘清芳瞬间明白过来,桌子底下脚伸了过来,狠狠用力一踩,痛得小任同志疵牙咧嘴,才咬进去半个的鸡宝当的一声掉碗里来了。
“呃,刘主任,人家吴乡长也没说错吧!”吃了疼偏偏又作声不得,任君飞也只有在辩解上找些平衡了。
“哼,还说没错,没错,还要怎么错了,,,就没有听出什么歧义,你耳朵聋啦!”刘清芳扬了扬还有半杯茶水的杯子,警告说你再占我便宜,本主任一气之下,杯子和茶水一起飞来,那就不是吃吃痛的事了。
“那你还在说!”
“我!”刘清芳蓦地醒悟过来,羞愤已极,杯子一扬,一道水柱果然就朝着任君飞面门泼过来了。
美女就是美女,喜笑怒骂尽皆小女儿情态,刘清芳此时柳眉高挑,杏眼圆睁的样子,倒把任君飞看得呆了,那还有半点防备之心,脑门一热,一脸全是茶水了。
“你还真泼,真要当泼妇啊?”咧着嘴,任君飞拿出纸巾擦脸。
“我就泼妇了!”话虽如此,刘清芳还是知道错了,连忙拿起纸巾侧过身子给任君飞来擦脸。
眼前一片波涛翻滚,鼻间阵阵清香入鼻,任君飞哪知道还要装委屈,痴痴地坐着,我也是醉了!
吴乡长一会儿神色匆匆地走进来,“对不起,上河村出事了,我得亲自去看看!”说完抓起包就走。
吴乡长走后,两人又开吃起来,酒不用喝了,吃得非常开心。好菜必须佐加美酒,谁说的,喝醉酒了嘴巴麻木了,吃啥还不一样!
“吴乡长这人,是个好领导,可是一口一个亲自,听起来也太肉麻了吧!”
“这有什么,口头禅吧,我们吴镇长也是这样,上个茅房他也说亲自,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秘书根本替他办不了!”任君飞埋头大快朵颐,这边刘清芳早已放碗许久了。看着小山一样的骨头,刘清芳笑了笑说:“你很能吃啊!”
“也不是能吃,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太可惜了,浪费可耻啊!”任君飞摸了摸肚子,小小地打了个嗝,把眼睛看向刚才倒好的那杯酒,
“你想喝酒是吧!给你!”刘清芳自是心急如焚,把酒往他面前一放,任君飞嘿嘿一笑,拿起酒杯,小酩一口,晃了晃头啧啧,香,真香,一仰倒入肚中,优雅地抽出纸巾,一边抹着嘴巴,一边道:“颗米不成酒,也不能浪费,不能暴殄天物啊!”
“狡辩,吃到你肚子里不也是浪费吗?”刘清芳笑笑地看向任君飞,这人嘴太贫了,就知道他爱吃,也要为自己找一千条爱吃的理由。
任君飞一愣,没话说了。猛然间听到肩膀一沉,牛仔包落到自己背上了。
天星山离乡政府不远,很快就看见了。远远看去,天星山山势险要,如同一朵擎天蘑菇,上大下小,四周一片郁郁葱葱,没有什么负荷的刘清芳顿时欢呼跳跃,真美啊,好美啊!
爬到天星山,花了整整二个多小时。
刘清芳一路走,一路拍照,留下一些珍贵资料。
任君飞一路扶着她,一路讲着苗王的故事。也算他懂得不少,凡是刘清芳问的,他都能引经据典地答了出来,并且很有权威性,两人聊得很开心,所以也不觉得累,任君飞也渐渐感觉到不用太费力,仿佛她已经主动抓住自己的胳膊弯了。
刘清芳还是头一次进大山,与其说她给任君飞带路,不如说她想出来透透气。呆在县城的日子,对于她来说有些压抑。
如今进入这片原始般的森林,让她顿时有一种回归自然的快感。沉积已经久的心思,在刹那间释放,我心飞翔。
还真是小女孩贪玩,任君飞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刘清芳突然跑过来,恶作剧般摇晃着旁边那棵松树。
“苗王真是民族英雄,大义凛然,一边是美女和金银财宝的诱惑,一边是斩首示众!在那种情况下,苗王依然做出了慷慨就义的选择,难得啊!”
“是啊,英雄难得,难得的就是这分糊涂!”
“糊涂?你这话怎么说?”
“你看看现在,不是民族大团结了不,从长远的历史来看,民族融合就是大道理,明明知道这是大趋势,偏要穷兵黩武,与历史对着干,明明知道不可能而为之,这不是糊涂是什么?更何况,朝廷答应他什么了,赐封苗王,赏三品顶戴,良田千亩,美女若干,可这斯偏偏不知趣,非要偏安一方,你说,这是明智么,朝廷会答应么!愚不可及!”
“那要是你呢?你怎么做?”
“我?我又不活在那个英雄的时代!”任君飞仰天长啸,张开双臂,大有生不逢时的悲怆!
“假设假设吧!”
“真想听?”
“嗯,心里话!”刘清芳眼睛里燃烧的几乎都是满满的膜拜了。
“我嘛,会仔细考虑考虑朝廷说的是不是假话,万一我接受了,他们会不会出尔反尔,照样把我杀了……”
“不是杀,是砍!”刘清芳鄙夷地看了任君飞一眼,任君飞大呼冤枉,你不是想听真话嘛,错啦?
……
原以为是落叶纷飞的浪漫,谁知道松树上掉下来几条毛毛虫。松树上那种毛毛虫,瘦长瘦长的,头上好象还长了角一样,看得令人毛骨耸然。
任君飞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唯独怕这种恶心的东西。
如果是一条蛇,任君飞会义无反顾冲上去,抓住它的七寸然后远远丢开。几条毛毛虫落在刘清芳的肩上,胸前。任君飞的身上,头发上也有几条。
刘清芳是个女孩子,最怕这种恶心的东西,一边尖叫一边急得跺脚。
“快,快,把它们拿掉!”
任君飞站起来,咬牙把刘清芳身上的毛毛虫弹掉。
可能是刘清芳刚才过于激动,衬衫胸前的一颗扣子弹开了。要命的,一条五公分左右的毛毛虫直接掉了进去,落在刘清芳那洁白得不能再洁白的衬衫上。
而且就在胸上,居然多了这么绿油油恶心的东西,可恨地是,它好像嗅到了某种好闻的气色,很不安分地蠕动着,刘清芳吓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偏偏那肥大壮硕的毛毛虫,牢牢的粘在她胸前的浅沟之处。
帮还是不帮?任君飞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刘清芳吓得闭着眼睛尖叫着,“快帮我拿掉!”那声音,象随时就要哭出来似的。
也只能这样了,任君飞咬咬牙,一把扯开刘清芳的衬衫。飞指一弹,击荡着刘清芳。毛毛虫掉下来,任君飞立刻补上一脚,将这畜生踏为肉浆。
刘清芳吓傻了,抱着双肩发抖。
一时之间,浑身竟然起了鸡皮疙瘩。
看到花容失色的刘清芳,任君飞走过去,“好了,没事了!”
刘清芳慢慢睁开眼睛,身子依然在发抖。
由于毛毛虫事件,刘清芳已经没什么心思再留在山上,任君飞只好陪同她下山。走不到百多米,任君飞看到刘清芳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拉着被自己刚刚情急之下撕开的衬衫,不由哭笑不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