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年的月8号,这一天被称为女神节!这一天也是我的生日。我不知道上帝把我安排在这一天出生,是不是讽刺,40岁之前也许我曾经是公主、是女神甚至是一个小小国度的女王,40岁之后,我是女囚,再也没有桀骜不驯、再也没有清高孤雅,有的只是一颗卑微的灵魂。我害怕有一天我终将失守对信念的坚持,辜负了曾经苦难的经历。
和樊慕桦相识的十年里,每一年的生日都是他陪伴着我。他从来没有送过我鲜花,每一年的今天,他都会送来几盆素雅的兰花。而且永远都会唠叨我不会养花,多好的花到我的手上,都会枯萎。所以他总是多送几盆,每过一段,就会过来看看,把快死掉的兰花合并在一起,修修剪剪,偶尔也有养得好的,每次看到开花的幽兰,他总会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摸着我的长发表扬我。
几年下来家里让我养死了不少兰花,只有一盆叫绿云的春兰,顽强地活了下来,而且居然生长了四年。每年都会开着淡黄色的蝴蝶瓣,衬着草绿色的枝叶,娇嫩雅致。但是自从去年开始,由于公司事务的琐碎和压力,我再也没有好好看过它一眼,偶尔想起来浇些水,就是这样严酷的环境,它还是坚持了一年多,但是再也没有开过花,眼看着修长的叶子一根一根地脱落,偌大的花盆里只剩下两根翠绿的叶子,倔强地挺立在空荡荡的花盆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我不知道该拿这株兰花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希望它能挺过寒冬。我把他放在空调下面,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好让寒气少些,也许它根本就是厌弃了我这个主人,冷漠地用仅存的两片叶子向我宣告着它曾经的存在。
中午妈妈给我发来了微信:燕子,今天是你的生日,老妈祝你生日快乐,事业进步!早日渡过难关!
我又红了眼圈,也许在这个困苦的日子里能记得我的只有自己的亲人!
“给自己做点好吃的!”妈妈后面紧跟着一条。
我发过去一张热干面的照片,那还是我前几天晚上实在饿得不行才下楼买来的一碗面,这几天我已经只剩下几元钱了,根本买不了任何的东西,就靠着喝豆浆来维持,实在是挺不过去了,才会用信用卡去超市买些便宜的食物充饥。
我回复着:“这碗面全当长寿面了。”
妈妈好久没有回复,而我也自顾自地忙着一堆账务去了。
许久,妈妈发回一条微信:“燕子,你把卡号发我一个,我给你打000元过去。”
看到微信,我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父母永远都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那个人,妈妈知道我要强,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会说,但是一碗热干面暴露了我的情况。从小到大我最烦吃的就是面条,无论如何都不肯多吃一口,甚至多看一眼。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况,我是不会吃热干面的。除了经济的窘迫还有什么原因能让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主动吃这些最不爱吃的食物。
我擦了擦眼泪,给妈妈回复着。
“不用了妈,我有钱,我减肥”。
“你快点给我发个卡号,别让我着急!”
“真的不用,老妈,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你再不发,我就坐火车给你送过去。”
“真的不用。你放心吧。”
“我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妈,我过不下去,肯定会向你开口的。我没事。”
“你这孩子我还不了解,就是要饭你都不和家里说,我哪能放心?”
“老妈,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很好。我保证我缺钱的时候第一个问你要。”
父母永远都是无私得奉献给子女,掏心挖肺,毫无保留;而作为女儿的我却无法做到“父母在不远游”。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梦想,把年迈的母亲一个人抛在家里。失去丈夫的一个空巢老人,她何尝又不孤独呢?可是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闯,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坐在办公室里,我看着后面几天的还贷记录,9号还有一笔两万元的网商贷款要还,但是我已经身无分文了。考虑了几个小时,我还是拨通了樊慕桦的电话,毕竟在这个城市里,除了他,我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依赖的人。至少我想在生日那天能见他一面,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要他在,我就会鼓起信心和勇气。终于我还是见到了樊慕桦,憔悴、疲惫,红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明天有一笔网商贷款要还,两万”我甚至感觉自己声音在发抖。每一次的伸手要钱,我都鄙视地厌恶自己,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还要活在这里拖累大家,可是如果我的死可以换来债务的终结,我毫无怨言,我早就不想这样卑微地活着了。一个想死都没有权力的人,活着是有多可悲?
“海燕,我没钱,我真的没钱。”长时间的沉默,就像雷暴的前夕,安静得压抑。
“海燕,你到底还要往公司填多少窟窿?现在我连给女儿看病的钱都没有了,你是不是准备把我拖死?你就这么自私?非要拖着大家一起死吗?”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能把眼前的难关先渡过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这个公司早就名存实亡了,你守着它有什么用?”
“如果公司没了,那银行的贷款根本不可能续贷,所有的机会就都没了。”我小声地说着。
“没就没了,早死早干净,你以为这样活着公司就有救吗?你以为你那点可笑的希望还有机会实现吗?你有的时候天真地让人可笑,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做着你的白日梦,你以为自己还有救吗?还有谁能来救你?救公司?别再做梦了,醒醒吧!你知道你自己该干什么吗?卖房子!从银行变现,把公司能卖的资产全部变现。”
“我一直在卖,一直在想办法,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名下的几套房子全是办公房,我已经在网上挂了一年,并且是低价转让,来看房的人也不少,但当谈到办公房二手转让时,交易税费太高时都没有下文,根本无法变现。”。
“那你就想办法,动动脑子。我听说有些人通过把房子高价卖给一些有农民的亲戚,而成功套现的办法。他们通过高价将自己的房子卖给自己农村亲戚的办法,几个月后银行就再也找不到按揭还款的业主了。而这些人却成功地从银行贷款中回收到了现金,甚至比以前要卖的房价还多。为什么你不去想想这些方法?”樊慕桦开始歇斯底里地向我吼叫。
我远远地躲在屋里的一个角落里,远远地听着这个陌生男人的嘶吼,我知道自己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这个方法对我的房子并不适用,你仔细算算,我的房子是办公房,他们的是住宅房没有交易税,如果我们要这么做,那065的税肯定是自己来承担,再减去按揭的解压款,最后拿到手里的所剩无己,根本行不通,我早就算过了。”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论我说什么,怎么说,都会引起他的反感。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既然已经病入膏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你为什么不早点让他死掉?你到底还要拖累我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海燕?这一年来,我怕接你的电话,因为我每一次接到你的电话就是钱!钱!钱!不给你,我不忍心看着你死,给你,又是个无穷无尽的无底洞,海燕,我对你早已经仁至义尽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好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他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所有的,所有的共同面对,共对患难都只是美丽的昙花一现,8年的相濡以沫和共同进退,在困难和压力面前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世上最可悲的事是当过去深爱你的那个人成为你的一切之时,你却对他不再重要了,甚至是厌恶了。
我不能再奢求他什么,他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能做到卖掉了仅有的两套房子来拯救一个女人,他付出了他能付出的全部,我没有资格拉着他再与我一起去承受创业带来的压力和伤痛,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能过得自在,看着他幸福,而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如今我还能做什么?
我默默地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前面是万丈深渊,为了所爱的人纵身一跃,你会义无反顾,死得其所;而当被那个你爱的人推下悬崖时,就是万劫不复永不超生;而我二者兼有,那一刻我终于跌落谷底,听到了自己粉身碎骨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