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决定命运前

梅州的官场真可用“气象一新”来描述。

由于溧水两岸被拆迁一空，难得的一种独有景象，每天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驻足观看，昔日溧水河，从城中经过，可是，两岸破旧的房屋拥挤不堪，在街道上哪里见得到江水？

现在，成千上万栋房子一齐推倒，豁然开朗。

人们热议，“早就应该这么搞了！”

事后诸葛亮在中华大地繁衍不息，中国最大姓氏不是王李赵张，而应该是“诸葛”，前面加个“后”字。

“梅州历史上，五百年也难出一个李响，他上任几个月，坐镇京城，就把梅州整治得翻天覆地。得了。”一群人在议论。

“正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李响就是这样的奇才。”

“这个龙佩贤，我要是他呀，早跳溧水河里做王八了。李响安排筹划好的事，安排他做都做不了，他一上手就出事，一出事，又没办法了，还得等李响回来收拾。这不？能力就是能力，他一回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处理好了。哎，人啊，能力咋就相差这么远呢？”

“谁说不是呢？听说李响一走，他们就乱了，差点把文庙都拆了，幸亏李响回来得及时。”

“菩萨哪能让他们说拆就拆呢，不见那几个自焚的人么，是菩萨让他们自焚的。要不李响也不会急急忙忙赶回来。”

“听说，龙佩贤要走了？”

“还不走？羞都羞死去。”

“走了好，李响任书记，坐第一把交易，他好放手做事。”

……

这些天，这类的议论几乎随处可听见。

当然，议论早传到了李响耳朵里，也传到了龙佩贤耳朵里。

龙佩贤已经悄悄地准备行囊。走，是肯定的，江都市这几天就会要讨论人事安排的事。刘瀚清今天到位，代理市长之职。那天，曾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明确表示，梅州的强拆工作，有关部门是有责任的，死了人，不可能不追究相关领导的责任。也就是他那么明确表态了，媒体的跟踪追击才结束了。

人事变动和追责是同一件事。龙佩贤等着这一天，他得先准备，办公室里的物品他必须先打包，能搬走的尽量搬走，免得倒是没心情，还让人以为他留恋着不想走。

怎么会不留恋呢？

几个月，梅州历史上最短命的一号人物，被一个细屁孩挤走了，不甘心啊。梅州，一百三十万人口，全省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县，在这里任第一把手，那是多么荣耀的事！龙佩贤留恋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荣耀，而且还十分的实惠。

人呢，就怕吃到了甜头，一旦吃到甜头，再回到原来的地步，那基本上就是没法过了。龙佩贤做了几年的县长，滋味不错。可是，一到书记这位子上，他才知道，原来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呀。

龙佩贤不算贪，他自认为是正经人，清官，有良心的好人。可是，即便是不贪的清官，他每天都沉浸在金钱的海洋里。这几个月，他像是蜂王一样，美美地享受着工蜂从天下采来的人间美味。

突然，做梦一样，美好的日子就这么戛然而止，对于龙佩贤来说，他除了悲伤，就是愤怒！

龙佩贤对着办公室里的一面镜子，挥舞着手臂，自言自语道：李响，你讲点理好不好！你有个先来后到好不好！你讲点天理讲点人性好不好！谁在你前头谁死，别人还要不要活啊！

李响真的不让人活了。

在江都市委，正组织着一场简朴的欢迎仪式，刘翰清到任，担任代理市长，曾巩任市委书记，这本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

曾巩，在市长的位子上窝得久了点，五年，整整五年，对一个厅级干部来说，这过渡性位子太久了点。不过，终于还是熬过来了，媳妇熬成了婆，江都的第一把交椅他稳稳地坐在了屁股下，该高兴，真的该高兴。还有，梅州那里原本一块大心病，没想到，李响突然冒出来，救了他一命，真是惊险万分。所以，曾巩怎么说，也应该高兴。

让李响干龙佩贤这一角色。这是曾巩强烈的想法，这孩子值得重任。那天强拆，看似冒险，其实是最佳一招，该抓的人抓了，该死的人死了，此时不行动，什么时候行动？又不是可以不强拆的，反正要冒险，不如此时冒险。就譬如战争，越是认为不会发生的时候，偏偏就发生了，所以，曾巩在病房里回想起来，觉得李响决策英明伟大。

可是，曾巩烦恼的是，刘翰清才来一天，欢迎仪式还没结束，他就和曾巩作对了，他说他坚决反对用李响。

奶奶的，你在梅州的恩仇你带江都来了，老子才是江都的一把手，组织人事我书记负责！曾巩不准备放弃原则，他知道，今后和刘翰清斗争是长期艰苦的任务，第一次交手就认输，今后会败得一塌糊涂。不能让步，绝对不能让步！

死不要脸！

曾巩看着刘翰清亲热地和江都的领导们打招呼，心里骂道。

哼，你好意思！一年前，你面前的人都是你的上司，那时候，他们对你说句话，你得点头哈腰，你得轻声细语，你得战战兢兢。哼，现在你神气活现，就忘记了一年前你那哈巴狗样？

烦躁！

这臭不要脸的家伙，竟然在那里打这么大的哈哈，眼睛还看着天上，脸上一副得意的神态。

刘翰清在和江都的市级领导们见面，对每个人，他都必须恭谨地说几句客气话，“请多多关照！”

曾巩看着不舒服。

“翰清啊，您太谦虚了，今后还请您关照我们呢。”和他握手的人都笑呵呵地对刘翰清说。

“我政协的资金，你手里可要给我增加一点了，几年零增长，再不加我就真该歇息了。”政协主席打着哈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刘翰清哈哈回应，说主席的话哪敢不听。

曾巩冷眼旁观。鼻子里使劲“哼”了声，别以为你刘翰清在省里得势，在江都市你就可以呼风唤雨，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长幼有序，江都市，我曾巩经营五年，哼哼，不说树大根深，至少嘛，大半个江都在我的控制之中。

曾巩不是狂妄，他确实有这个能耐。在苏瑜最后的一两年时间里，曾巩的实力超过了苏瑜，掌握江都大权的是他曾巩，所以，他认为刘翰清还没资格和他相搏，是有根据的。

刘翰清和每一位市级领导打了招呼，最后，他再一次转回到曾巩面前，说：“巩书记，今后在您的领导下，请您多关照罗。”

“翰清市长，我们还讲这一套？互相支持嘛。你素有儒将之称，今后哇，冲锋陷阵的事，我就偷点懒了，辛苦你啦！”曾巩说。

“巩书记指向哪，打到那！能力有限，就请书记您包涵罗。”刘翰清说。

接下来就是二重唱：“哈哈哈哈！”

“翰清啊，今晚上，我们把梅州的班子定一定，你对梅州熟悉，那边都是你的老部下。”

“巩书记您说咋定就咋定！”刘翰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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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响耳朵在听取汤凤生的汇报，心却飞向了江都市。

汤凤生要展现自己的才华，体现自己的能力，所以他汇报时特别注意了修辞，还特别做了一些准备，他预计了几十个问题，准备让李响提问。

汤凤生是两个多月前去过一次京城看望李响的人，还给过李响一张银行卡，他查了几次账户，发现李响一分钱也没动过，他只能假装不知道。

在后来的两个月了，汤凤生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他没有第二次去京城看望李响了，对于别人局长来说，正常，李响也不会有想法，但是，财政局不同，县委书记管人，县长管财，一个新上任的财政局长，三个月时间里，竟然只去过一次京城看望顶头上司，过去叫十恶不赦的大罪，“大不敬。”

本来，他也没预计到有什么糟糕，他的心思和周鑫的想法是一样的，可是，李响一回来，形势大逆转，梅州政坛要来一个颠覆性的震撼，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

汤凤生很是紧张，他任财政局长可是花了代价的，今后，李响做县委书记，得罪这人，如果你是其他无关紧要的局办委，也许他宰相肚里可以撑船，可是，你是在财政局，那就不可能撑船了，只能是针眼大的胸怀，汤凤生会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他有后台，他有背景，可是县官不如现管，省监察厅副厅长汤建是汤凤生的堂兄，隔了七八代的堂兄，别人也许会对他有几分敬畏，可是，李响不会有。汤凤生注意到了，李响的眼睛里的光芒与众不同，他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不管怎样分析，结论是一样，李响这个人，汤凤生得罪不起。

所以，汤凤生今天一早就求见。

财政局长求见县长，一般来说随到随见，李响自然也没有拒绝接见的理由。他说，行吧，等我有空你再和我联系。

什么话！等你有空我再跟你联系，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你不知道，难道我跟你联系？

谁叫你官小，官小的狗屎！谁大听谁的。

汤凤生一天都在想方设法弄清楚李响有没有空。他差不多一天都没心情工作，一定都在做侦探。直到快下班时，他才确定李响有空了。

汤凤生之所以有这么悲催的事，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李响没有专职秘书。虽然余思群兼任县长秘书，可是，李响并不承认，他对余思群说，你大主任，怎么能做我个人的秘书呢？所以就苦了汤凤生。

“县长，我耽搁您一点时间，汇报下县里的财政问题。”汤凤生不好讲什么客气话，就决定直奔主题算了。

“嗯，这是大事，不急嘛。改天再汇报吧。”李响一句话，把汤凤生准备了一天的事给否定了，心里急呀。

汇报吧？霸蛮也不行，人家领导不想听，你霸蛮汇报不是有傻气么？不汇报吧，有没有找到一个话题，纠结啊。

李响看着汤凤生便秘那样难受，心里自然明白咋回事。本来想再看看他的窘相，但又想着自己的事，没心情，所以说，你还是汇下报吧。

大赦一般。

汤凤生赶紧拿出一些数据出来，一五一十向李响汇报县财政。

这边“哔哔哔哔”地汇着报，李响的心思早就飞向了江都市。他已经知道，江都那边今晚开会讨论梅州的问题，梅州大局今晚就会有分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