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好汉

幸亏李响把唐远征带走了，当天晚上，看着谢啸翼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赵毅越想越气，心一狠，对手下人说，把唐远征的嘴巴撬开。

可是，等纪委干部去捉拿唐远征时，不见了人。

畏罪潜逃？好啊，既然都畏罪潜逃了，那就更说明有问题。去，去把那个樊铁铭给逮起来，先撬开他的嘴巴再说。

可怜一个樊铁铭，躺着中了一枪，这一枪还不是膝盖上，离心脏只差一两公分了。

就在樊铁铭被抓之后，李响和唐远征院长在深圳香格里拉酒店喝着咖啡，优哉游哉。

樊铁铭在里面没有硬顶，也没成软柿子。纪委这些人，樊铁铭早就做过手脚，只是没跟赵毅来往而已。他在梅州混日子，该巴结谁，他和苍蝇一样，有缝就叮，检院、法院、纪委、公安，有几个人不认识他？所以，他进纪委，早就有心理准备。

“樊铁铭，配合下，把问题说清楚。”纪检干部一股威严，手巴掌做惊堂木，桌上一怕。

“王领导，咱是谁呢，一不是党员，二不是干部，就连职工都不算，工资表是啥样，没见过。所以，我好像还没资格坐这里被堂审呃，是不是？”樊铁铭没生气，笑嘻嘻地说。前面两人，他认识。一个姓王，一个姓潘，他们曾经一起喝过酒。别看他们现在正襟危坐，换个地方，一样的花天酒地，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啪！”惊堂木又是一响，“作为公民，你有义务检举别人的问题，何况，你行贿是向我们干部行的贿，所以，你必须交代问题。”

樊铁铭嘻嘻一笑，说：“好，领导您说，要我检举谁？”

“谁有问题检举谁。”王领导绝对不上他的当。

“只怕不好吧？”樊铁铭贼兮兮地笑着说，“我见过领导玩那事，也要我检举揭发？你们赵毅书记……还有龙佩贤书记……我不说！我就是不说！”

“谁要你说了？谁要你说他们？”潘领导突然住嘴，他们上樊铁铭的当了。

“那你要我检举谁？”樊铁铭大声问。

这个不太好说。

樊铁铭的讯问陷入僵局，等纪检干部终于诱导他交代向唐远征行贿的事时，他大声喊冤枉。

天地良心，唐远征喝过我一杯酒，我被酒淹死；得过我一分钱，我手得麻风；抽过我一包烟，我得肺癌；吃过我一顿饭，我抽猪婆风。真真实实，领导，如果你们说我向唐远征行过贿，那这个世界就再没冤案了，真的，我绝对没有向唐远征行贿过。

他说得诚恳，说得像真的一样，纪检干部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他。

但是，无功而返那是耻辱。

“谁介绍你到中医院做生意的？”

“谁？这需要谁介绍吗？我樊铁铭在梅州，哪条路不认识？一笔这么大生意，我生意人鼻子长着呢。嗅觉灵敏，是我们挣饭吃的本事，有生意，逃不脱我们的视野。至于谁引荐，现在你们不是招标么？招标还需要引荐吗？报个名，投标不就得了。”

“听说，你说没赚钱，可能吗？”

“领导，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生意人，有生意人的生存方式。告诉你也不打紧。大型设备，每年的维护未用，你知道多少么？一年几十万！一台机器，用十年，就几百万！我只要卖十台设备在外面，我躺在床上，每年维修业务就有几百万，我需要在卖机器时赚钱么？”

这笔账一算，两位纪检干部心里齐声骂道：“草！有钱人赚钱，真他妈太好赚了。”

羡慕嫉妒恨啊！

樊铁铭在煎熬，他数着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然后又是一天有一天，一直到了第七天，纪委的干部终于投降了，他们承认樊铁铭是好汉。

樊铁铭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李响和唐远征。

他们哪去了？

这几天，李响和唐远征沿着东海岸一路北上，一直到了大连。唐远征听从李响的吩咐，一直关了手机，所以，他对于家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李响知道樊铁铭已经出来了，同时也知道，樊铁铭因为在纪检那里扛过了一周，一丁点的问题也没查出，他因此名声大噪。

好汉。靠得住。

樊铁铭的名声悄悄地传开。

消息传播的很快，没过几天，不仅梅州，整个江都医疗界都知道樊铁铭的大名了。随着樊铁铭的名声鹤起，可以预见，樊铁铭将成为江都市医疗器械与药品的经销商中的老大。现在就已经有几家公司在和他洽谈合作的事宜了，其中就包括清江的几家大公司。接着，又有几家久攻不下的三级医院，他们主动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没几天他就成功地拿下了几笔大单，都是利润丰厚的抗生素和生物制剂。甚至，还出现了卫生厅的两位副厅长和一个巡视员偷偷接见他的怪事，他们希望他能帮他们销售他们的代理药品。

樊铁铭的生意几乎是一夜之间猛增三十倍，他咧开嘴，笑不完。

樊铁铭打通了李响的电话，他简单介绍了被纪委收审的事，接着说：“李哥，你说说，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啊？过去，拿下一个小小的二级医院，都必须绞尽脑汁，现在好，三级医院请我去做生意！李哥，你说，这啥世道啊！”

李响苦笑一声，说：“樊铁铭，你别太得意，记着，物极必反，尽量收敛些吧。”

“知道啊！你以为我不懂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福祸。可是，人家找上门来，把钱塞给你，能不收吗？”

李响苦笑，现在，人品值靠这种方式提升，可悲呀。

接完樊铁铭的电话，李响想，警报应该差不多解除了。但是，李响也不敢大意，因为，赵毅疯了，他收不收手，李响确实不敢下结论。

按理，唐远征正科级实质干部，单位行政一把手，纪委带他进去，县委书记应该是需要知道的。但是，赵毅不按规矩办事，程序上也没大错。李响知道，谢啸翼栽了大跟斗，对赵毅的打击太大了，这等于是赵毅和李响的较量，赵毅又输了一个回合。现在，他已经连输两次了，他掌握机械还输得这么惨，今后，要是李响再生职，那他赵毅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吗？所以，对于赵毅这种疯子，不能用常规思维去判断他。

李响让唐远征继续考察，他把唐远征留在大连，让他玩，让他逍遥。但李响必须回去，他接到江都市委通知，明天，他得参加江都市委召开的会议。

唐远征提出来，他也要回去。他说，出来这么久了，不放心医院。李响说，你不在家翻不了天，继续玩几天吧，可以回去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得。

“什么！”

唐远征尖叫，他大吃一惊，原来出来是逃难的呀。

“不逃难，你以为真的逍遥啊？”李响笑着说，接着，他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一个大概。

唐远征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就焉了。他害怕，他恐惧，他颤抖不已。死了，死了，肯定都是ct机惹的祸，哎，不该收樊铁铭的八万块钱。八万，够实刑了，四年，可怕。

李响笑着说：“别紧张，你怎么这么紧张呢？没事都会被你自己弄出事来。樊铁铭抓了几天……”

“他被抓了几天？”唐远征惊问。

“是呀。我们出来那天晚上被抓的。你算下几天了？”

“十二天！”

“十二天，对。那一天，我们应该在深圳吧。”

“他交代了什么？”唐远征的脸上惨白。

看来，樊铁铭还是送了钱给你这家伙啊，你们装得好像，似乎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可还是有肮脏的东西呀。好吧，见识了，相信人，必须有限度的呀。

李响淡淡地说，唐院长，樊铁铭什么也没说，他一个礼拜就出来了，出来后，他成了英雄。哎，看来呀，你们医疗卫生行业的水真的很深啊。

唐远征不知怎么回答，他只能沉默，水多深，他知道，但是这能怪医疗卫生系统吗？药品、器械的生产、销售、定价、招标的水很深，特别是特权阶层，譬如，赵毅自己，他不就是典型的以权力干预招标吗？等等，问题复杂着呢！

水，是深！樊铁铭这台ct机真的很便宜，但便宜还是送了八万块钱给唐远征，他总得赚点吧，所以，这价格，外行人真的弄不懂。

唐远征不敢回去了，他游玩的兴趣也没了，所以，等李响走后，他偷偷地回到清江市，在蟠龙山风景区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了，把一个做药品经销的女销售员叫了过来。

李响直接去了江都。

他哪知道，这一去，他的命运发生了巨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