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喝咖啡

俗话说，人走霉运，喝水也会塞牙缝。这几年，李响就差不多应验了这句话。

今晚，文青似乎特别有兴致，她几次暗示李响，想洗鸳鸯澡。有句广告词，“把浪漫留在家里。”文青常说，这话说得好，他们就经常洗洗鸳鸯澡，确实很有情趣。

今天，李响有些勉强，为了不伤害文青的感情，只好装作急迫的样子，把她抱进浴室。不可否认，文青的身体很诱人。文青很美。三年前，被誉为“梅州才子”的李响，在众多的追求者中，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文青，因为，她在众多的竞争者中，有种鹤立鸡群的优势。结婚三年，他们几乎每夜都可以激情一番，最令李响兴奋的还是她那洁白挺拔的玉峰和紧翘的臀部，每次激情时，李响都爱不释手。

李响一手摸着她的臀部，一手轻揉着她的玉峰，可是，李响并没有往日的那种亢奋，所有的动作都有些勉强。幸亏文青很快就进入了巅峰状态，沉浸在幸福之中，所以没有发现李响的异样。

确实，李响很难提起兴趣，几个小时前，他才和他的上司激烈地冲突了一次。自从三年前他从县团委书记位子上下来之后，他的处境就每况愈下。谁都知道，仕途上，年龄就是宝，年纪轻轻就往下坡路上走，这确实是件非常糟糕的事。

李响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糟糕。

四年前，也就是他二十四岁那年，就崭露头角，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梅州政坛上一颗冉冉升起的灿烂新星。那一年，他当上了共青团县团委书记。在县级城市，二十四岁升为正科，虽不稀罕，但也绝对不多见。明白人当然知道，李响的破格提拔，不仅仅是靠他的运气，更不是靠外人所说的“梅州才子”这种虚名，他的提升，肯定有贵人在背后相助。确实，这个猜测一点不假，他的快速上升，与当年的县长刘坤宇有关。李响喜欢弄弄文墨，他毕业的第二年，刘坤宇来他们单位视察，这位县太爷手舞足蹈的姿势很像一位伟人，那种过分夸张的姿势使李响忍不住有感而发，就以《蝶恋花》词牌，写了几句戏谑的词儿，不知谁多事，把这首词刊登在《梅州日报》上。这首毛爹风格的词，很有几分韵味，看起来很像是在颂扬刘坤宇，其实是在说他东施效颦。刘坤宇细细品尝了一番，他哪里想到这是别人在讥讽他？忙问大作出自何人之手。很快，李响就平步青云了，不出一个月，他就进了县团委，任副书记，第二年就破格升任为书记。可是，正当李响准备展翅扬帆之时，谁知官场风云变幻莫测，这一年，刘坤宇突然失势，平级调入市里任物价局局长。结果，李响不久就调任县民政局任副局长。二十五岁任副局长，在外行人的眼里，自然会觉得他仍然前途似锦，可是，业内人士就不这么想了，谁都知道，如果没有特殊机遇，局机关的副职，多半就是“妇科病”缠身，久病不愈。

李响不甘心，他急于想挽回颓势。可是，他越是急于走出困境，却越往困境中走去。

今天，他又一次被他的上司刘局长痛斥了一顿。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这三年中，这个可恶的刘西蒙局长，已经无数次把李响当成了软柿子捏，并且，几乎民政局所有的失误和错误，最后都由李响来顶黑锅，他成了民政局赫赫有名的替罪羊。最近，有一批救济款被不恰当地发放，引起了很大的社会反响，刘西蒙又准备让李响来顶黑锅。

李响当然不答应，他再一次和局长发生冲突，和过去一样，每次他都是失败者，几乎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坚定地站在局长刘西蒙一边。下班前，刘西蒙慎重其事地告诉李响，明天，组织部要找你诫勉谈话。诫勉谈话是对干部的一种组织处分形式，虽然是比较轻微的处分，但对于只有二十多岁的科级干部来说，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文青并不知道李响今天发生的事，李响很少把不愉快带回家，让女人瞧不起是男人最悲哀的事。所以，文青激情过后，她还抱着李响，似乎意犹未尽，她还想再来一次。她的手又在轻柔地握着李响的小弟弟。

今晚，李响做一次就已经很勉强了，现在要他再来一次，确有些力不从心，心里暗暗叫苦不跌。有个段子说，男人最喜欢听女人说，我要；最害怕听到的话，则是女人说，我还要。

今晚，他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这个“我还要”的苦楚。

恰好，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李响吗？我组织部项伯。你现在到半岛咖啡厅1号包间来一趟，请你喝杯咖啡。”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李响拿着电话筒，怔怔地发着呆。

“谁呀？”文青问。

“组织部长。”

“组织部长？哈，你又要提拔了哇。”

“做梦！喝咖啡！诫勉！”

李响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喝咖啡”。

喝咖啡。一个美丽而又残酷的代名词。纪委、组织部专用术语，是指干部出问题了，组织上对其警告、诫勉。不过，李响这个级别，不应该享受这种方式的处分，只有高级干部，为了顾及面子，才会用“喝茶、喝咖啡”的形式进行警告或诫勉。

组织部长亲自诫勉，看来，民政局出的那事儿很严重。

既然事情很严重，那么，我李响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替别人来顶这个大黑锅呢？李响想，这一次，他不准备沉默了，他要把真相说出来。虽然他知道现在是一把手政治，没有副职辩解的余地，但是，就算是把组织部长得罪了，他也要把该讲的讲出来。

“你千万别发脾气哟。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年龄还不大，机会有的是，哪有人倒霉倒一辈子的？”文青安慰说。

李响没有吭声，脸上露出冷峻的神态，没穿西服，没打领带，就随意穿着一件休闲服出了门。

来到半岛咖啡厅，组织部副部长侯健在门口等他，“来啦？李响，恭喜你啦。”

你娘的，恭喜？李响心里骂道，恭喜你娘！老子挨处分，你们个个高兴的要死。难怪，这世界，这么多人爱看灾难片，看灾难片可以给人一种极度刺激的快感。

你们就等着看吧！

“书记等你好久了呢。”侯健副部长又加上一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什么？书记在等我？组织部副部长嘴里说的书记，当然只可能是县委书记刘翰清啦。

李响心里叫着苦，这事竟然惊动了县委书记刘翰清！

哼，好啊，刘西蒙，你把书记也搬出来了啊。书记又怎么样？人死卵朝天，我怕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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