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点点头，问滨江大道的招标情况。慕容轩说已经全部通知了，最近就要开招标会。
李强走后，慕容轩心里很乱。其实他也知道，现在的岭南，不仅仅他的心里乱，还有更多的人心里更乱。
李仁和蒙传碧、周守一他们，大概已经被shuanggui了。纪委的人行动是很快的，按照慕容轩的感觉，蒙传碧他们对这事也有一些心理上的准备。
那天在一起喝茶，虽然都没有明说，但看得出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影，只是大家都不想把事情往更坏的方向揣测而已。
也许从蓝省长被从岭南的会场带走开始，他们就清楚这一天终究会来临的。
慕容轩轻轻地叹口气，这一刻，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也没有自己不在其中的幸运和兴奋。
李洪彬进来，把今天的报纸放在桌上，看见秘书长一言不发，也就不做声出去了。
报纸上正刊登着无名氏捐款近五十万元用于希望工程的报道。
说是一个好心人，委托一名年轻女孩，匿名捐款八万多元。工作人员问到捐款人姓名，女孩坚持不说。办完手续便匆匆离去。
报道最后，用了很大篇幅，号召全社会向这位匿名捐款人学习，用爱心促进社会的进一步和谐。
文章很长，发在晚报的头条位置。慕容轩看着，眼前却不断地幻化出那一张张卡来。那卡狂舞着，跳跃着，啃噬着千里长堤……
中午慕容轩参加了安监局的一个接待，无非是走走过场，说说话，吃吃饭，客套客套。这一套程序，他驾轻就熟，圆润得狠。
吃完饭，看看时间，也快到一点了，他就让小韩送他到办公室。雨一直在下，人似乎都要发霉了。
王晟正在值班，见秘书长回来，便来替他泡了茶，问道：“上午的事都落实了？”
慕容轩点点头，王晟问的落实，其实应该是都行动了的意思。
王晟叹道：“这年头，总是有人想不通。官都做到那么大了，还要钱干什么？人为钱活，也为钱亡哪！”
王晟虽然是省委的副秘书长，但平时慕容轩很少与他闲谈。
在办公厅内部，慕容轩还是保持着必要有威严。他把眼光抬起来，朝王晟看了看。
王晟不做声了，接着问：“听说于佳副书记要提前回去了。”
“啊”，慕容轩哼道。
“国家计生委马上要改选，听说她回去可能要上一下的，当副主任了。”
王晟道：“衙门大就是好，下来转一下级别就上去了。我们在底下混一辈子，还是个正厅。都老了，老哪！”
慕容轩笑着说：“正厅也不错了，想想其它人，连厅级都还没沾上边。”
“这倒也是，平平安安就是福！”王晟说着往外走，门边上碰见了赵军。
赵军正拿着一摞文稿过来，摇着头道：“天天都是务虚，什么稿子都要。政研室成了大酱缸了。”
慕容轩接过文稿，原来是给李强写的《打铁还要自身硬》。
“这个时候出来写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意在何为？秘书长，你看看，反正我是写出来了，改是改不动了。”
“改不动就直接送李强省长”，慕容轩把文稿又递回来。
赵军笑道：“看着好像整个岭南就他一个人廉政似的……”
“不要乱说。”慕容轩制止道：“见风就是雨，赵军啊，你这习惯不好。”
赵军脸红了，支吾道：“好了，我知道了。”说着拿着文稿出去了。
慕容轩想起上次在网上看到的贴子，不禁叹了口气。
下午的雨更大了，常委们除了慕容轩在家外，其余的全部按照李强省长的安排，到一线去了。
余天到沿江，临走时问慕容轩可有什么话带给莫名。慕容轩笑着道：“有话也不能劳驾你余天书记，我们有热线。”
余天也笑了，但是慕容轩看得出来，那笑中有一丝勉强，也有一份无奈。
于佳副书记因为是挂职锻炼的，也就没有下去。
慕容轩回到办公室，于佳已在等他了。慕容轩忙问道：“于书记有事？”
“没事，只是想过来坐坐”，于佳说着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来，“慕容秘书长，我可能马上要回京城了。国家计生委要换届。”
“这是好事啊，于书记”，慕容轩装作兴奋地说道。
于佳继续说：“感谢慕容秘书长哪，我来岭南一直得到你的关心。特别是一些个人的事。岭南现在情况复杂，秘书长……”
慕容轩笑道：“情况再复杂，也会过去的。这个请于书记放心。”
“我在京城听说，可能要派新的书记过来。至于是谁还没定。不过慕容秘书长，我倒听说你可能要动。是好事，不是坏事。”于佳说着望了望慕容轩。
慕容轩感到于佳说这话时，是真诚的。她的专注的眼光告诉了他。
慕容轩却没做声，于佳上前掩上门，轻声说：“京城对李强同志很有想法。”
“这，我倒没听说。这一个阶段，李强同志负责工作，也还是很不错的嘛！”
“工作倒是其次，关键是最近北京主要领导不断地收到关于李强同志的信，都是要求让李强同志担任岭南sheni书记的，说李强同志能力强，作风正派，对岭南情况熟悉。这信多了，让中央主要领导有些不高兴了，听说zhongji委正在介入此事。”
于佳一口气把这一大段话说了，然后望着慕容轩。
慕容轩也感到惊诧，脸上显出莫名的神情。
桌上手机振动了，于佳端起杯子，边开门往外走边说：“我也只是听说，当不得真的。”
慕容轩接起手机，是韩婷婷。韩婷婷让慕容轩猜猜她在哪里。
慕容轩说我猜不出，一定不会在岭南。
韩婷婷笑着，说：“真让秘书长猜准了，我在北京。确切点说，是在明诚明部长家中。”
“在那？啊，想起来了，好像你和他太太老朋友。”慕容轩道。
“明部长就在边上，要不要说话？秘书长。”韩婷婷问道。
韩婷婷这么一问，慕容轩自然说要说。接着他就听见明诚的声音了，他喊了声明部长好。
明诚说：“这个韩婷婷，对你好得狠哪。你简直成了她的偶像。最近工作还好吧？岭南情况复杂，好自为之啊。不过，我清楚你，韩婷婷也不断说到你。下一步中央会考虑你的事的。”
“那就谢谢明部长了。韩婷婷那是抬举我啊。什么时候明部长再来岭南视察啊？”慕容轩问道。
“最近可能就要去的。”明诚说。
“最近？”
“是啊，不说了，让韩婷婷跟你说吧。”接着韩婷婷的声音又出来了，韩婷婷说她正在北京参加全省电视主持人大赛，她已经入围了最后的决赛，有望冲击第一名。
慕容轩说那是好事啊，先祝贺你。韩婷婷笑着，随便说了几句就收了线。
慕容轩的心里却开始回荡起韩婷婷的笑声，清脆而清新。他拿过手机，给韩婷婷发了个信息：什么时候决赛，我到场为你加油！
汪雨专门打了个越洋电话过来，与慕容轩商量回国的事。汪雨当然不太想回来，她在澳洲，已经渐渐地熟悉了。英语也好了起来，能与人作一般的交流了。
汪雨说自己先在澳洲待下来。等过几年慕容轩退下来了，也一道过来。或者，她让慕容轩干脆别干什么秘书长了，还不如到澳洲来谋一份差事。
人在官场，整日里心慌气短，让人挂念。何况现在的官场，也不是什么干净得让人留恋的地方。
汪雨的话有些说得自然有理，要是平时，慕容轩或许能听进去一些。但现在，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脑子里只是回响着一句话：空间改变一切。
他不能让空间改变了汪雨，而要解决这个问题，让汪雨回来是唯一的选择。
慕容轩听汪雨说完，只说了一句：马上准备回国。
汪雨还想解释什么，慕容轩却把电话挂了。
坐在办公室里，慕容轩却在想：看来汪雨是有些变了。以前，她一般是不太问这些事也不太想这些的。时间改变一个人，空间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挪威森林》还放在桌上，已经有好几天没看了。
上次韩婷婷从明诚副部长家打来电话，后来他给她发了个短信，可是韩婷婷一直都没回。韩婷婷不回，他也就不好再问。
直到今天上午，韩婷婷才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大赛结束了，自己得了第一，下个月就要到央视台去上班了。
慕容轩提到发短信的事，韩婷婷说：“我看到了，我怎么能让秘书长过来呢？岭南正是风雨交加，秘书长过来，只会给别人增添话头。我可不想我们之间传出什么新闻来。”
慕容轩听了笑笑，心里却想：别看韩婷婷平时大大咧咧的，这个女孩子还真心细。
而且在这个时候，慕容轩如果真为韩婷婷比赛的事到了北京，也许就会传出莫须有的绯闻。
官场上的新闻就两类，一类是人事安排，另一类就是男女关系。
汪雨出国了，也许早就有人把眼睛盯着慕容轩看，瞅着他在男女方面的动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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