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笑笑,说:“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姑娘一样。平时可不是这样。说吧!”
“我听说秘书长要到政府那边去了。”李洪彬说着瞄了一眼慕容轩,见他没动静,就又说,“我也跟了秘书长一年多了,跟您后面干得快活。您看,我想跟您一道到政府那边去。不知……”
“啊嗬,就这事啊?不要听风是雨,我都不知道。你在我身边,更不要乱说。至于将来,我会考虑的。好吧!”慕容轩这听似批评实则表态的话。
李洪彬自然听得出来,李洪彬说:“那我就先谢秘书长了。我不会乱说,我这还是第一次说。”
七点十分,黄玉林电话到了,说人接到了,直接到鸣泉居。
慕容轩说:“你再来个车,我在省委。”黄玉林说:“那你等着,车就到。”
路上,汪雨打来电话,说明天就要走了,晚上让他早点回去,有些东西还要收拾。
慕容轩收了线,不经意地笑了笑,俩人间的事谁都懂。
汪雨的出国手续办得特别快,原来慕容轩以为要到三四月里,现在才二月中旬,手续办全了。
手续一全,汪雨原来还犹犹豫豫,现在却一下子变得急了,巴不得马上就走。
慕容轩想:走就走吧,迟一天早一天都是一样,就让黄玉林给买了机票。从北京转飞,然后直接到悉尼。
原来,慕容轩准备送汪雨到北京的,可是手头的工作,让他难以分身。何况到北京后,飞机也只是稍作停留,两个小时后就会转上到澳洲的飞机,去了也无非是个意思。
汪雨说不要去了,免得来回跑。
慕容轩想想也是,就同意了。但是,明天汪雨就要走,晚上一定得早点回去,而且不能喝多,更不能喝醉。
鸣泉居的八号小楼,郭雷正站在门边上。见了慕容轩,赶紧打了招呼,慕容轩问:“你们华老总呢?”
郭雷笑着答道:“她到京城去了。”
郭雷这笑有点内容,其实慕容轩知道。
华丽丽到京城去的目的,就像鸣泉居里的小别墅一样,虽然掩着,可是它若隐若现,明眼人早就看出来了。
但是,慕容轩不好说,因为这涉及到蓝省长。其他的人也不会说,蓝省长现在是部长,谁能问部长的事?
当干部多年了,如果连“不该问的就不要问”这句话都不能记牢,那还当什么干部呢?不如回家卖红薯算了。
慕容轩边笑边往里走,老远就听见黄玉林的大嗓门了,好像正在给人打电话,就像打架似的,连珠子往外喷。
王兆和站在了门边上。王兆和是个很会揣度的人,这会儿一定是觉得慕容轩该到了,就出来接着。
见了慕容轩秘书长,王兆和董事长一脸的笑,头皮在灯光下发亮,说:“难得秘书长大驾光临,都在等着呢。”
慕容轩也笑笑,回答说:“都来齐了吧?”王兆和在后面跟着慕容轩,说:“大概来齐了吧。林总一直在惦记着秘书长。”
慕容轩没有做声,他知道王兆和这是在说场面上的话了。
林娇娇不可能直接说慕容轩的,就像他慕容轩也不会直接说出林娇娇一样。
心里有个坎,总不是那么轻易地过的。
王兆和朝里喊道:“秘书长到了。”黄玉林的嗓子马上亮了起来,嚷着:“好啊,领导来了,立正,稍息!”
包厢里也没了声音,慕容轩迅速地环视了一下,没有看见林娇娇,这是比较适合的做法。
他知道林娇娇是有意识地先回避了。他就大声地问:“林总呢?老黄啊,怎么把主宾给弄丢啦?”
黄玉林大声地笑着,说:“是怕见领导吧?林娇娇,慕容来了。”
“啊!”里面的小套间里传出了应声,还是当年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点陌生和异样。也难怪,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谁能不变?
包厢里更安静了,大家好像都屏住了呼吸。慕容轩站着,尽量地自然些。
这时,从套间的门口,林娇娇出来了。
她显然是刚到里面补了妆,脸上有一点淡淡的红晕。
她停在门边,慕容轩赶紧上来,伸出手,说:“欢迎,欢迎,林总到岭南来,真是想不到啊。欢迎哪!”
林娇娇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朝慕容轩的手掌心轻轻地点了一下,马上缩了回去。
就是这轻轻一点,慕容轩感到林娇娇的手在抖动,虽然轻微,但还是使慕容轩故作镇静的心也有些波动了。
他立即掩饰住,说:“请林总入座。”林娇娇也就按照黄玉林的引导,坐在了主宾席的位置上。
慕容轩本来想坐在主陪席上,王兆和却不让,说:“今天秘书长就是主人,老朋友来了,秘书长做东,理所当然要坐主人席。”
慕容轩也没推辞,就挨着林娇娇坐下来。
酒满上后,慕容轩先站起来,说:“代表在岭南的老朋友,敬林总一杯。”林娇娇看着慕容轩的眼睛,慕容轩却稍稍侧了下头。
林娇娇举起了杯子,说喝,就把酒倒了下去。黄玉林嚷道:“好酒量,爽!”
慕容轩秘书长也把酒喝了,又满上说:“这杯酒我来敬林总,难得到岭南来。”
林娇娇望着慕容轩,王兆和插话道:“这以后,林总要常来了。不仅仅有项目合作,还有这么多老朋友。冲着老朋友,也得常来啊。我也跟着秘书长敬林总。”
林娇娇把杯子端起来,慢慢地开口道:“岭南是我很向往的地方,老早就想来了。可是,老朋友们不欢迎啊。这回来,我真的很高兴。这样吧,我提议大家共同喝一杯。”
黄玉林说:“那不行,这是慕容秘书长敬你的,我们等会儿再喝。”
林娇娇就侧头看看慕容轩,慕容轩也正好在望她,两人的目光碰到一块,又迅速地分开了。
慕容轩说:“就听玉林的吧,我们喝!”说着把酒喝了。林娇娇也没再说,也喝了。
坐下来后,慕容轩问林娇娇:“林叔身体还好吧?”
林娇娇脸上的红晕比刚才浓些了,一边夹菜一边说:“还好,就是闲不住,也看不惯现在的许多事情。人老了,心也老了。”
慕容轩笑道:“林叔一身正气,原则性强,又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有时候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只要不伤身,想就想吧,总比不想好。”
林娇娇也笑了,说:“他最爱听这话,说人活到老,想到老,不想不就是死了。”
慕容轩哈哈地笑了一会,黄玉林开始起来敬酒,说:“也不能只和慕容说话,把我们都忘了。我不同意。我来敬林小姐一杯!”
林娇娇说:“早不是小姐了,老姐了。”说时又侧眼看了一眼慕容轩。
慕容轩把头低着,与坐在边上的王兆和说话。
慢慢的,酒的气氛喝出来了。这一桌十个人,九个是老朋友,只有王兆和不是。
王兆和是个识相的人,坐了一会,该喝的酒喝了,就向慕容轩请假,说:有另外的事,也不打扰你们老朋友的雅兴了。
慕容轩知道王兆和的想法,就说同意。
王兆和向大家拱手致歉并请大家多喝几杯,然后走了。气氛更加地活跃了。
黄玉林的大嗓门不断地响起来,大家都争着跟林娇娇喝酒。
林娇娇显然也是久经沙场,脸色虽然更红,说话却一点不乱。
只是她的眼睛,望向慕容轩的次数更多了。
刚才王兆和在,大家还有所顾忌,王兆和一走,这些知根知底的人,本来就里外通亮,又有酒精壮胆,说话就越来越随意了。
程俊林现在是公安厅的副厅长,酒喝得脸通红,站起来嚷着:“请慕容书记跟娇娇小姐喝,喝……一杯,大家欢迎!”
黄玉林带头鼓掌,慕容轩秘书长只是笑着,老朋友们在一块,不能太官场了。
一官场就假,弄不好还会出洋相。
他看了看林娇娇,林娇娇的眼睛正热切地望着他。
他的心不禁一颤,缓了会儿,说:“好吧,我来再敬林娇娇小姐,既然来了,这次就在羊城多呆几天,让玉林他们陪你好好转转。来,喝一点……”
林娇娇几乎是没有什么拒绝,就站起来干了酒。
黄玉林又亲自跑过来斟酒,说喝一个太少了,喝酒要成双不能单,“再来一个!”
黄玉林话还没落尽,林娇娇已经端杯子先喝了。
慕容轩也只好喝,喝完说:“你们都喝,人家刚从国外回来,旅途劳累,不能喝得太多。大家喝吧!”
程俊林嘟咙了一句:“还是慕容书记心疼林总。”
慕容轩和林娇娇都听见了这句话,却都装作没听见。
慕容轩就问林娇娇现在的工作。
林娇娇说:“矿业公司早不干了,我现在在一家投资公司作个闲差。手头上有一点支配权,人又自在,多好。”
慕容轩说:“也是,不像我们,一天到晚颈子上套个绳索,忙忙碌碌,却一事无成。”
林娇娇莞尔一笑,说:“我们跟你不同,你是高干。在中国,没有什么比当官好。我是当不了官,不然我也去当。当官多好!”
“哈哈,南方人教育孩子,说你要不好好念书,将来你就只好当官了。当官多容易!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当官好其实是一种不正常的反映。当官就是服务,可不,你看,你来了,我就来服务了。一桌子上的官,哪个有你自在?”慕容轩说罢大声地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