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废话少说，按计划行事，马上动起来。”言鼎把马仔留了下来，马仔笑问：“言总，你是不是有些事想问我？”

言鼎笑了笑，打开桌上的香槟，递给他一杯，说：“一起喝一杯吧。”

香槟流进喉管，味道香醇。

言鼎添了添嘴唇，走进窗口，看着窗外的城市，叹息道：“杨昌明这样的对手我见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产生许多奇怪的问题。”

马仔疑惑地说：“我不是很明白。”

“杨昌明开始还击了。”言鼎非常坚定地说，“但我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马仔想了想，道：“你这是怀疑还是有确凿的证据？”

“第六感！”

马仔越发糊涂。

“杨昌明是个生意人，也是有钱人，在利益至上面前，肯定有一些人会经不住诱惑。”言鼎有些伤神，“如果一定要让我把话说清楚，我怀疑有人向杨昌明出卖了我们。”

马仔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支支吾吾地说：“应该不会吧，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又真的好像发生过了。”

言鼎转过身来看着他，说：“我怀疑是香港公司方面出了问题。”

马仔顿了半晌，沉重地问：“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想让你办件事。”言鼎说，“帮我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向杨昌明通风报信，但是不能让公司其他人知道你在调查这件事。”

“为什么？连公司领导都不能说？”

“当然，必须绝对保密，相信我，这样做一定是为了你好。”

马仔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行，我会尽快查清楚。”

杨昌明中午约了人吃饭谈生意，谁知道刚坐下不久，还在等人，突然走过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男子身后跟着两个手下。三人径直来到杨昌明面前，男子一屁股坐下，摘下墨镜，露出两只鹰一般的眼睛，其中一只眼睛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杨昌明吃惊地看着男子，诧异地问：“请问我们认识吗？”

男子冷笑道：“你认识我吗？”

杨昌明摇头，男子于是说：“那就对了，所以我们互不相识。”

“找我有事？”杨昌明又问，男子的右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翻着白眼说：“马克先生让我们来的。”

“马克？”杨昌明听到这个名字时，整张脸立即变得僵硬，他嘴唇颤抖着，好久都没说出话来。

刀疤男冷声问：“怎么样，记得了吗？”

杨昌明哪能忘记那个叫马克的法国人，当初两人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后来马克破产，他于是明目张胆欠下马克几十万，马克找他要过几次，但他玩消失，直到马克最后被逼离开香港回到法国。

“马克先生可一直没忘记你这个老朋友，怎么样，跟我去见见马克先生吧。”

杨昌明明白自己走投无路了，于是装出满脸笑意问：“马克回香港了？太好了，我几乎每天都在想念这位老朋友，能让我跟他通个电话吗？”

刀疤男露出鄙夷的表情，冷冷地说：“马克先生可没心情跟你通话，识相的话就跟我们走一趟，别让我动粗。”

“嗨，别乱来，我跟马克先生是很好的朋友，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问。”杨昌明还在演戏，刀疤男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恶狠狠地说：“别他妈耍花样，最好老实点，要不然老子废了你。”

杨昌明满脸惊愕，瞬间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走吧！”刀疤男阴阳怪气地说，然后站了起来，俩手下正要上前去抓住杨昌明，突然一警员出现在门口，杨昌明抓住了救命草，正要叫喊，刀疤男看出了端倪，狠狠地说：“算你有种，下次别他妈这么走运。”丢下这句话后便迅速消失。

杨昌明颓然的瘫坐在那里，额头上渗出丝丝汗珠，半天都没有知觉。

言鼎没想到会接到杨昌明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非常坦率地说：“咱们谈谈吧。”

言鼎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佯装问道：“谈什么？”

“你不是有事要找我谈吗？”杨昌明道，“我给你机会，来我办公室见面。”

言鼎觉得此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只是太深，而是深不可测。他没跟任何人说，径直来到了杨昌明面前，杨昌明一改以前的态度，非常友好地说：“朋友，坐吧。”

言鼎坐定，外表假装平静，内心却波浪翻滚。

杨昌明正在抽雪茄，问：“来一支吗？”

“谢谢，不用了。”

杨昌明仰天吐了个烟圈，浓浓的烟雾在空间缭绕，久久无法挥散。他弹了弹烟灰才再次开口：“都是聪明人，明人不做暗事，说吧，姓霍的给了你多少钱？”

言鼎一愣，直接被对方的直接击晕，但他很快清醒了头脑，开始摆出本来的态度，说：“杨总是做大生意的，看来比我想象中聪明了太多，既然你爽快，那我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开门见山吧，霍奇志到底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一分不少的给你。”杨昌明打断了他的话，言鼎微微一笑，道：“难道杨总想让我失业？”

“失业？嘿嘿，就你那也叫失业？像你这号专门替人收账的，香港遍地都是，不过我们这边叫做收数人。”杨昌明不屑地笑道，“你回去转告你的老板，杨某并不欠他任何钱。”

言鼎看出这家伙还是想继续赖下去，所以不打算跟他绕弯子了，道：“杨总如果一意孤行，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还钱。”

“是吗？你当杨某是三岁小孩？如果这就被你吓到，我在生意场上还怎么立足？识相的话，拿着我给你的车马费赶紧离开香港，否则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杨昌明全然不顾的大笑起来，言鼎讪笑道：“你可别后悔。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把你调查得清清楚楚，你的家庭住址，你在外面的女人，我们全都接触过，要是你想继续赖账不还，以后有你好受的。”

杨昌明一听这话，身子立马前倾，怒视着言鼎，好像要吃了他似的，但突然脸色一变，笑容迅速浮现脸上，冷笑道：“就算你知道了这些，那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香港可是律的，要是你敢乱来，我马上报警。”

“谁说要乱来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想让杨总您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大，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你乖乖的把钱还了。”言鼎话音刚落，杨昌明怒吼道：“你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是又怎么样，你可以报警抓我。”言鼎站了起来，“好好想想吧，像你这样的人，我一年怎么也得碰上十来个，一旦被我盯上，最后的结果就是乖乖的还钱，要不然，嘿嘿……”

杨昌明又想发火，言鼎道：“考虑好了打我电话，如果你迟迟没考虑好，我一定会再回来。”他刚回去，还没来得及喘气，路家华就上了门，说：“我可等不及了，什么时候可以去见姓杨的？”

“不用去了。”言鼎道，路家华惊讶地问：“不是说好了按原计划行事吗？发生了什么事？”

言鼎想了想，说：“通知所有人过来开会！”当他把自己去见杨昌明的情形一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杨昌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

路家华忍不住骂道：“王八蛋，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还假装跟我玩，这不是存心想要耍我吗？”

“这就是在耍你。”言鼎道，“其实被耍的又不止你一个，我们所有人都被耍了。”

“他是怎么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陈振华问到了正题，言鼎想起了给马仔安排的任务，说：“这事儿暂且不提，以后慢慢就会知道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杨昌明拒绝还钱，就没有别的话了？”边凌涵问，言鼎笑了笑，说：“那小子狡猾得很，居然想收买我。”

路家华继续骂道：“那个混蛋，真是只老狐狸，他以为收买了我们，霍奇志就会放弃那笔债务？”

“你说得对，就算他搞定了我们，霍奇志肯定还会派另外的人上门要债，那我们在这个行业的名声就臭了，以后谁还敢找我们？”言鼎冷笑道，“杨昌明虽然狡猾，但他太高估了自己，一个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家伙，走路时迟早会摔跤，我们就耐心等着他跌倒的时候吧。”

边凌涵突然问马仔怎么没来开会，言鼎支吾道：“哦，我让他去帮我办点私事。”他见陈振华和路家华都紧锁着双眉，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定会有办法对付杨昌明，这笔账也肯定能收回来，大家都要有信心，放心吧，每个人都有软肋，只不过我们还没找到，要搞定他，也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路家华接下来被安排跟踪监视杨昌明，但杨昌明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每天按时上下班，而且只要一回到家里，就不再出门，更别提跟女情人幽会了。

大家的情绪波动很厉害，对于此案的前景充满了悲观情绪。

言鼎突然接到霍婷婷的电话，她在电话中让他们马上撤回去，那笔帐不要了。

这不是一个惊雷，而是一个原子弹，正好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言鼎很吃惊，吃惊之余又疑问丛生。

霍婷婷轻蔑地笑了笑，道：“我是雇主，你是帮主人办事的，现在主人要求你们撤回，难道还得给你一个理由？”

言鼎紧咬着牙关，尽量克制内心的愤懑，无奈地说：“霍小姐，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眉目，只需要再给我们几天时间，就几天我们就能把钱要回来……”

“我说过不用了，我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霍婷婷的话让他无法呼吸，“当然，你们这趟也辛苦了，我不会吝啬那点辛苦费。”

言鼎再次问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我需要一个理由跟我的兄弟们交代。”

“没有原因，如果你一定要的话，那我告诉你，你们被解雇了。”霍婷婷此言一出，言鼎终于忍无可忍，愤怒地骂道：“王八蛋！”然后摔了电话，无力的坐下，脑袋埋在双手之间，身体好像要燃烧起来。

可想而知，其他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言鼎不敢把这个结果告诉他们，可又不得不说，当矛盾聚集到一点时，可能会发生聚变。

“什么意思？”路家华脑袋轰隆一声炸开，惶恐惊讶的表情无疑于受到了重大打击。

边凌涵眼睛微微有些红了。

陈振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言鼎在跟大伙儿开玩笑，所以他尽量装作轻松地问：“哥，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言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又重重地说：“今天不是愚人节，我也没跟你们开玩笑，委托人要求我们马上回去。”

“就是那个女人吗？”路家华怒不可支，“她当我们是什么，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事，一句话就想让我们不干了，我们的损失谁负责？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心血，难道就因为她是有钱人，想让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言鼎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但事实就是事实，已成定局。

“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个霍婷婷到底在搞什么，但还能再想想办法吗？都到这节骨眼了，放弃了多可惜啊。”边凌涵这话确实很有建设性，陈振华也附和道：“是啊，只要我们再加把劲就会扳倒杨昌明，这时候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言鼎叹息道：“我何尝不是这么想，但霍婷婷的态度很坚决，而且她是霍奇志的独生女，她的话可能就代表了霍奇志的意思，如果我们还强求的话，恐怕希望不大……”

路家华收敛了脾气，一字一字地说：“这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不是我们没完成任务，而是他们自己毁约在先，所以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向那个女人讨回我们的损失，我们也是有尊严的，不是任凭她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言鼎早想到了，所以说：“放心，就算你刚才不说这个，我也会主动提出来。”

当天晚上，言鼎作东请马仔吃饭，马仔还以为是普通的聚餐，没想到却是最后的晚餐，当即就放下了酒杯，脸上充满了怪异的表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