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是我运气好，是我有个当警察的好老婆。”言鼎极力献殷勤，童敏敏被迫投降，他这才暧昧地说：“亲爱的，下班后我来接你，不见不散。”

言鼎走出公安局大门的时候，武风、陈振华和路家华还在等他，一见他出来，路家华赶紧迎了上去，但还没开口，就被言鼎一句顶了回去：“什么都别说，先回公司吧。”

办公室就言鼎和路家华两人，路家华欲言又止，言鼎点了支烟，长长地吐出个烟圈，道：“现在说吧。”

“哥，都怪我……”

“废话少说，说说你跟姜孝昌之间的事。”

路家华这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真相。原来，他找到姜孝昌要求还钱，姜孝昌却让人把他打了一顿。他气不过，于是也雇佣了两个小混混，在夜总会门口等到半夜，然后一直尾随姜孝昌回家。

“当时他老婆和孩子在家，我也是没办法，所以才……”

“所以你就用他的老婆和孩子要挟他？”言鼎质问道，路家华点了点头，说：“其实不是我打折他的腿，都是我雇佣的那两个小混混干的。”

言鼎反问：“为什么之前没说实话？”

路家华没吱声，言鼎叹息道：“早跟你们说了，要钱归要钱，你可以用尽所有的办法，但除了暴力。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吧，要不是我去之前给童敏敏发了个短信，你这条腿恐怕也就没了。”

“是，是，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自己这样做是犯法的吗？”

“是，是，我知道，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

言鼎挥了挥手，沉重地说：“兄弟，我没怪你，真没怪你。选择做这一行，心里早有准备，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儿，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们要学会如何规避风险，要不然到头来就会把自己给绕进去，多不值当啊。”

下班时，言鼎亲自去公安局门口接童敏敏，但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出来，正想打电话去她办公室，却看到了王志。他打开车窗冲王志挥手，王志看到了他，笑问道：“言总今儿怎么这么有空，亲自来接夫人下班？”

言鼎讪笑道：“没办法，谁让她是警花呢？”

王志干笑了两声，突然压低声音说：“有个小道消息你知道了吗？”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

“国家经贸委、公安部、国家工商总局已经发文，将取缔一切性质的追债公司，市工商、公安等部门最近将联合执法，对全市范围内的追债公司予以清理。”王志神情肃穆，“兄弟，你可得收手了。”

言鼎听到这个消息，如被五雷轰顶，怔了很久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就最近，我也是刚刚得到的内部消息，咱们市具体什么时候行动，那我就不知道了。”王志道，“行了，你是聪明人，自己心里清楚，该知道怎么做吧。我得回去了，你嫂子还等我吃饭。”

言鼎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如果这个消息准确，对他来说无疑将是毁灭性的打击。他撑着沉重的脑袋，完全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童敏敏打开车门的时候把他吓了一跳。

到了吃饭的地方，却没见另外的人，童敏敏问：“公司其他人呢？”

“都有事儿，振华陪女朋友，家华受到惊吓，回家静养！”言鼎也就随口这么一说，童敏敏心知肚明，道：“你就编吧。”

“真没编，本来大伙儿打算今晚一块儿来的，但那些兔崽子一块儿变卦了，所以就只能由我代劳。”言鼎夸张的笑道，“怎么，我这么大一个帅哥陪你，你难道还不满足？”

“整天对着一张脸，再帅也变蟋蟀了。”

“蟋蟀好啊，那也是帅嘛。”言鼎笑嘻嘻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个无赖，童敏敏白了他一眼，看他点那么多菜，说：“没胃口，吃不下！”

“怎么了，工作上遇到麻烦事儿了？”

童敏敏不置可否地说：“头痛！”

“有什么好头痛的，你是谁啊，大名鼎鼎的神探，有什么事儿能难倒你？”

“你能正经一点儿吗？”童敏敏不快的反驳道，言鼎收敛了笑容，这才正经地问：“还真遇到麻烦了啊，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忙出点主意？”

童敏敏却叹息道：“算了，不想说，先吃饭吧。”

“别呀，我可是你男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事我不能帮你分担，那还要我这个男朋友干什么？”

“不说。”

“真不说？”

“不说！”

“行，那呆会儿吃完饭，我回去再严刑逼供。”言鼎坏笑起来，童敏敏道：“你敢，我告你袭警。”

“袭警的罪名可不小，你还是告我袭胸吧，罪比较轻。”

“流氓！”童敏敏撇嘴道，然后转入了正题，“言鼎，跟你商量件事儿。”

“咱们之间还用得着商量？你说了算。”

“少贫，跟你说正事。”童敏敏脸色平淡，“我希望你答应我，今天这样的事是最后一次。”

言鼎怔了怔，点头道：“敏敏，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已经批评教育家华了，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跟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

“那你呢？”

“我……我又没……”言鼎道，“我时刻遵照你的指示，怎么会干出格的事儿呢？”

童敏敏盯着他的眼睛，突然说：“换个工作吧。”

言鼎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放下筷子，问：“你说真的？”

“这份工作太危险了，自从你做这份工作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真的很担心啊。”童敏敏眼神黯淡，“比如说今天的事，要是我们没及时赶到，你能保证不会出什么事吗？要是你和你的同事们被砍断了手脚，甚至说被抛尸野外……”她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再想象那些难以预料的后果。

言鼎理解她的心情，又想起王志跟他说的那些话，沉思了良久，道：“敏敏，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2、

早春的阳光看上去如此温暖，但冷风掠过肌肤，又像被刀子割在身上似的，冰凉，且很痛。

雪一化，整个城市罩在蒙蒙的水蒸气中，满目苍凉。

言鼎站在窗口，极目远眺了很久，然后转身问：“好了，思考的时间到，我遵循你们大家的意见，接还是不接？”

“这个案子听起来确实还比较刺激，不管怎么说，政府不是还没发文件吗？再说兄弟们总得吃饭吧，所以我建议接。”路家华说完这话，转头笑着看向陈振华，陈振华道：“我听两位领导的。”

言鼎其实早就猜到是这种结局，所以拍了拍手道：“各位，我也猜到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有钱不赚，而且是这么大一笔钱，既然已经达成协议，那咱们就团结一心，一起来个泰国游。”

“哎，等等，等等，先等等！”路家华拦住了言鼎，“这可是咱们第一次出国，还得先去办签证呢。”

“这事儿简单，不就公安局办吗？就交给我了。”言鼎还以为多大的事儿，但路家华又多言道：“可我还担心一件事儿。”

“我说路总，你有话能不能一块儿全说了，堵得慌。”言鼎骂道，路家华一脸严肃地说：“我听说泰国那个地方吓人的很，除了人妖，还有很多人会给人下降头，所以到时候你们可得加倍儿小心，千万别在那边跟人结下梁子。”

“路总，你别吓人好不，有那么恐怖吗？”边凌涵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过去吃饭得自己带碗筷，住店得自己带帐篷？”

“关键问题还不在这儿。”路家华制止了她，“最关键的问题是那边雌雄难辨，各位可千万别上错床。”他说完这话，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陈振华打趣道：“路总，我们几个中，就你是单身，那些话你是对自己说的吧。”

“那可不，虽然你们小俩口幸福甜蜜，双双泰国游，但言总远离故土，警花女友又不在身边……”

言鼎把一叠材料丢在他们面前，道：“赶紧熟悉熟悉资料，每个字都必须牢牢地记在心里，收拾好行李，我这边会跟委托人联系尽快出发，具体时间另定。”

童敏敏得知他们要去泰国帮人讨债的消息时大吃一惊，惊讶地问：“跑这么远，还是跨国，你们行吗？”

言鼎把她搂在怀里，温柔的说：“亲爱的，我答应你，这是我接的最后一笔生意，等做完这笔生意，以后就改行做别的。”

“真的？你没骗我？”童敏敏很惊喜，却又担心地说，“跨国讨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是去泰国，那个国家太复杂了，你真能应付得来？”

“没什么应付不来的，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复杂，放心，我什么世面没见过，再说曾小怡一个女人能躲到哪儿去？要找到她不是难事。”言鼎饶有信心地说，“只是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

童敏敏仍然满脸担心，双目之间写满了复杂的表情。

言鼎笑了笑，又安慰道：“你呀，别想太多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当过兵，当过警察，什么危险的事儿没遇到过？还有他们三个得力助手帮我，我保证完好无损的把自己还回来。”

“臭美吧，你回不回来还真无所谓……”童敏敏嬉笑道，言鼎挠得她受不了，只好举手求饶。

泰国清莱，一座宁静简朴的小城，这里是通往泰国北部山区的要道，质朴的山地村落、浪漫的湄公河以及神秘的金三角共同构成了清莱的主要景致。

“没想到这儿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金三角所在地。”边凌涵惊讶的感慨起来，陈振华接过话道：“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都挺危险的，万一要是被毒贩给盯上……”

“行了，我警告你们，少给我制造恐怖气氛。”言鼎道，“小陈，你不是大学生吗？难道不了解泰国的历史？”

“那可是世界史，我真心没学好。”陈振华赖皮地说，“不过在电视里经常看到介绍金三角，好像全世界的毒品都是从这儿出来的，特恐怖的一个地方。”

“唉，我这个当老板的来给你们上一课吧。”言鼎道，“咱们脚下这片土地叫清莱府，是泰国与老挝、缅甸交界的府，由于在二十世纪时该交界地区广植罂粟花，所以称为制造鸦片的大本营，又因为鸦片毒品买卖利钱高，该区便有了‘金三角’的称号。直至1970年之后，泰国政府在泰北推行山地政策，辅导当地的少数民族以水果、蔬莱、手工艺品等产业来代替种植罂粟，又加上雷厉的扫毒措施将毒贩打击，及至1990年后期泰国政府在清莱地区推动旅游业，清莱‘金三角’渐渐成为一个泰北旅游有关的名词。”

其他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路家华惊讶地问：“言总，真看不出来，你历史咋学这么好。”

言鼎不屑地笑道：“让你们好好看完那些资料，你说你们哪个听我话了？”

“资料上有那些玩意儿吗？”陈振华反问，言鼎好像想起了什么，这才说：“哦，我忘了，这些内容资料上真没有，我是从报纸上看来的。”

找好住处安顿下来之后，然后出去吃了个饭，又到处胡乱转了一会儿，好好欣赏了一下这个城市才回房间休息。

“好了，时间紧迫，吃饱喝足，现在开个小会。”言鼎拍了拍手，招呼大家坐下，“虽然刚到，说说自己的想法，为什么曾小怡要携款逃到清莱？各抒己见吧。”

“曾小怡和我一样是女孩子，所以肯定喜欢美食，也喜欢旅游，你们看这个地方不是很适合她这种人吗？”边凌涵这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性质，言鼎却点了点头，道：“有几分道理，还有吗？”

边凌涵想了想，说：“除此之外，我觉得一个女人单身出国，要不就是有男朋友在这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