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5

廖康突然跪倒在地，痛苦而愧疚地说：“干爹，我错了，我对不起您，我不是人，您打我骂我吧！”

赵德全无力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的亲爹，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他说不下去了，叹息着摇头，看起来很累很累。

言鼎知道这件事已经结束，虽然很窝火，但也很欣慰，在金钱和人性面前，廖康选择了回归人性，这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我们见个面吧。”童敏敏突然发来短信，言鼎没有理由拒绝，也想趁这个机会跟她说声对不起。

酒吧里人来人往，几个玩音乐的年轻人在台上千千低唱，俊男美女穿梭其间，纸醉金迷。

言鼎和童敏敏对面而坐，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地方见面，在他的印象中，她根本不喜欢这样暧昧的地方，更别说来消遣了。他几次想跟她说话，却都被她凑过来的酒杯打断，他也只能一杯接一杯地陪着她喝，直到自己都感觉有点晕了才劝她少喝点。不过此时的劝说根本有气无力，她依然我行我素，彻底颠倒了在他心目中长久以来留下的形象。

那就喝吧，我陪你喝个痛快！言鼎敞开了肚皮，不再畏手畏脚，也不知喝了多久，两人才互相搀扶着离开。大街上人烟冷清，只是偶尔路过的车辆发出滴滴的声音。

他们都已经不胜酒力，走路时都在摇晃。

“高兴吗？”她问，他喊道：“高兴，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我也一样，很久没喝酒了，我喝多了吗？没有，我还能喝！”她像唱歌似的，一路嘻嘻哈哈，突然掀开他，却又差点摔倒。他忙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晕晕乎乎地说：“不早了小姐，该回去了。”

“我不……不回去，我还要喝！”童敏敏完全颠覆了自己的形象，言鼎比她清醒多了，搀着她走到广场的长椅上坐下，然后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言鼎很享受这个时刻，嗅着她头发的味道，还是那样熟悉，那样清新。他突然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可这个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又停止了，他不敢继续，怕破坏这个美丽的时刻，但想起了多年前的他们，这样的花前月下，本该是属于他们的专利，而此刻却成了奢侈品。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也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甜美的梦，突然醒来，发现她早就醒了，正在专心打量着夜色。

夜已经很深，周围冷冷清清，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只剩下他俩。

“醒了怎么也不叫我？”他问，声音很温柔。

“我也刚醒！”她回道，又感慨道，“好安静啊，很久没有这样的心情和时间，在这样的夜晚，在大街上逗留了。”

言鼎笑道：“我也一样，不过不是没心情和时间，而是没有合适的人！”

童敏敏笑了。

他又问：“很少见你喝那么多酒，醒了？”

她又笑，其实她根本没怎么醉，只是神智有些迷糊。她也感受到了言鼎的小动作，不过依然装睡。

“笑什么？”

“没笑你！”

“大半夜的就我跟你，你没笑我还能笑谁？”

“那你还问？”她的回答总是让他难以反抗，就像打太极，以柔克刚，通常一句话就能将他打翻在地。但是言鼎喜欢，想起那天在洪泰楼下跟她发生的口角冲突，笑笑也就过去了，谁也没再提，所以全都当做没发生过。

“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言鼎问，她道：“不想说了！”

“为什么？”

“不想说就不想说！”其实她知道已经不需要再说，他笑了，笑得很开心，可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她又问：“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洪教授和他女儿为什么宁肯信任你也不相信我们？”

他反问：“你这是什么话，明显带有歧视！”

她重重地吐了口气，承认了自己的想法：“对，我以前是歧视过你，不，应该说是你的职业，一直想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要，为什么要跑去帮人讨债。”

他依然笑，好想听她接下来说什么。

“经历了两件事，一是你帮人讨薪，再就是这件事，从洪教授一家人对你的信任，我好像开始有点明白你了。”

“其实我已经不乞求你能明白我，却没想到在我想要放弃，想要自暴自弃的时候，你又开始懂我了。”言鼎带着玩笑的口吻，“童警官，虽然你明白了我，但我还有一事不明。”

“我给你机会，但你所说的一切我都将记录下来，并且永远铭记于心！”童敏敏仰着头，可惜天上没有星星，一片漆黑，但他心里是透亮的，比任何时候都亮。

言鼎干笑了两声，说：“你不是要结婚了吗？不是要嫁给那个高富帅了吗？为什么悔婚了？”

“跟你学的！”

“跟我……”言鼎突然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愧疚地说：“敏敏，我先现在还能这样称呼你吗？”

童敏敏没作声，他于是当她答应，舒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静地说：“我这辈子做过很多后悔的事，但离开你，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我知道自己无法弥补对你的伤害，但我……”

“今天晚上我很开心，可以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吗？”童敏敏打断了他，他顿了顿，说：“行，过去的就当过去了，翻开了那一页，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童敏敏却反问：“谁说要跟你重新开始了？”

言鼎无赖地说：“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闻到你头发的香味，才发现自己从来没忘记过你的味道，不管我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我都从来没真正忘记过你！”

“什么，你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童敏敏像狮子一样发威了，言鼎忙辩解：“不是，其实我的意思是，自从跟你分开后，我对别的所以女人都不感兴趣了，虽然很多女人倒贴，但我从来没动心过！”

“臭美！”她骂道，“虽然你没动心，但有没有跟别的女人……”

“瞎想什么呢，我可是只为你守身如玉！”

这一夜，之前所有的不快仿佛瞬间消失不见，他们在夜色中坐了很久，谁也不愿离去，就想这样紧挨着坐着，从这辈子到下辈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