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西装领带一应俱全,只是这平头倒像是刚从军队里出来的老兵,看着他宽大的指关节,我觉得我有必要打起精神,要不然一会儿就得我去满场子找牙了。
四周看热闹的全都是一些刺头儿,正经人家的孩子则站的更远。
文若新拖着自己的妹妹,我知道这货在想什么,文家对季家还真是够意思。
“小兄弟,看你也像是练家子,不知道师承何方呢?”
“……当然是南方了。”我两眼一翻,手里的砍刀丢到了白荷的脚下。
“这么有信心?”
“这刀子我用不惯。”对于中年人的笑容,我不可置否的回答道。
“我只是想混口饭吃,老板说要你命,我不听,但是打断几条骨头,这个我还能办到。”
“你是雇佣兵?”
“只是保镖而已,我开始了。”
中年男人说到这里也不顾四周的嘘声,一个简单的长拳让我冷汗直流,拳未到拳风先到,这不是传说中的军道杀拳是什么?!
连退数步,我这才勉强接住了他的拳势。
“怎么不退了?”
“因为我无路可退!”
站在白荷的身前,我的确无路可退。
“好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似乎也注意到我身后的丫头,中年人收起拳头往后退了五步。
“陆仁医。”
我连忙乘此良机横走数步,然后做了一个请势。
“还要打?”
“大家都是在这世上混口饭吃的人,世道艰难,我也不能砸你的饭碗不是。”
“有意思!”
男子再度展开攻势,无法硬抗的我只得四处游走,但是这么一来吃亏就是迟早的事情,刚想到这儿我的胸口就被印了一脚,即使之前已经用胳膊挡了一下,人也跟球似的滚出去十多米。
“……还能站起来啊。”
已经停手的中年人明显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也明白,这一脚虽然留了几分力,但是足够让一个孩子在床上躺上好几个月。动了动右手,完全没有知觉,但是意外的是手指却能动,看样子今天是不得善终了——我有些恶意的想着。
“不好意思,既然你还能站起来,我就不得不继续了。”
“石叔,你还在那儿废什么话!?”
“季昕你给我闭嘴!”
我破口大骂的同时,中年人已经冲了过来,既然知道今天不得善终,那死也得拖一个来垫背!
毫无美感的双拳对轰,然后是互送一脚,我再一次滚了出去,至于中年人也没讨好,铁塔般的汉子楞是后退了三步。
我再一次的站了起来,整片肋骨似乎都在痛,一口血喷在了地上,这一次真他妈的是亏大发了。
“你的肋骨都断了,还要打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今天要有一个人死在这儿,不是我,就是你。”
“好气魄!”
“在这儿!”
突然的,人群一阵骚动,我跟中年人转头一看,乖乖,只见诸葛竹拿着一支头粗尾细的铁制棒球棍,身后跟着好几十号穿着c市一高校服的混混,全是一水的水管在手。
我说严打都快开始了,哥们儿可别这么牛逼,这时候折进去可不是少管所就能解决问题的。
“季家的王八蛋!这次别想跑!”
跟在诸葛竹身后的高年级校友一声大吼,然后就是正义的味方集团冲锋,虽然有些头晕,但我还是看到季昕的脸都变绿了。
“还打吗。”我对着中年人笑了笑。
“打个屁,救人要紧。”中年人看到季昕一群人被反包围,急了。
“那小子皮粗肉厚死不了,还是我俩先分出生死吧。”我咧着嘴笑道。
“还想打?”
中年人一楞,然后突然站直了身子,对着我啪的一个军礼。
“贾世道,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混的不错啊。”
我一转身,站在我身后人群中的诸葛健冷着脸正走向我,这家伙今天穿着一套运动服,身后还带着十多个陌生的男子。
“连长,我……。”
“一个孩子你也出这么重的手?!”
“不是……”
“常贵尸骨未寒,你贾世道是不是想跟着他一起去黄泉?!”
“不是!”
“那你他妈的还混什么黑社会?!你知道这孩子是哪家的?你知道要是这孩子有三长两短,就是你家上下全死光也不够赔?!”
“健五叔,别吓他。”
“你闭嘴!我的连队里没有这种傻逼!”
“……人活世上,总得有一口饭吃不是。”我以四十五度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的英雄连长:“照您这么说,他也只有这一身的本事,对不。”
“……你这小东西插什么嘴!”
“让他去我那儿报道吧,饮料厂那儿缺一个保安总管。”我笑着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大男人露出自以为很帅的笑容:“不小心砸了你的饭碗,我赔你一个。”
“……为什么还要帮我?”中年男人看着我一脸的不解。
“这狗日的世道很艰难,不是吗?”说完的我一屁股坐到地上,晕眩感一涌而上。
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景色,我突然的想到了那个午后,这该不会是内出血的征兆吧?
“陆仁医!你没事吧?!”
“没事……幼晴,你怎么哭了?”
看到跪坐到我跟前的文幼晴,我笑着伸手想擦掉她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事情……。”
握住我擦拭着空气的手,文幼晴已经哭成泪人儿了。
“你啊,老是充冤大头。”白荷不同,她轻车熟路的开始为我探伤,而我任她将手伸进衣服:“傻丫头,我不护着姐,还要姐来护我啊……痛痛痛痛!”
“……肝没坏,左边的肋骨断了两根,右边的折了五根,肋部有硬块,我这几根手指?”
白荷伸出手指,我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
“五根?”
“你这傻子,是两根,有脑震荡。”白荷说到这儿抬起头看着诸葛健:“五叔,叫救护车吧,我怕会出事。”
看着白荷的嘴唇动着,我发现我已经听不到声音了。
难道真的不得善终?
这是我昏迷之前唯一一个念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