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市解放区和民族区交界处的一条街道上,原本属于韩宝华名下的“尊豪夜总会”里,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正在用工具卖力的进行着翻修工作。
他们都是弘阳集团旗下的员工,这次是被总公司派来为这家夜总会进行翻新工作。
而离他们不远处的吧台处,正有三个青年在喝酒聊天。
“小宇,你说咱们死了,谁会来送咱们走啊?”
坐在一只长腿凳上面的沈宫斯喝着啤酒,问了站在吧台里抽烟的林玉宇一嘴。
林玉宇从身后的酒柜里拿出一瓶完好的酒,起开喝了一口。
“不知道,也许都没人知道咱们死了,呵呵。”
整个人坐在吧台柜子上的李柯拿着一瓶红酒,晃荡着酒瓶中的液体,眼中带着一丝惆怅,脑中回忆着早上的一幕幕。
他们这一波九个人早上集体去了韩宝华的出殡仪式,他们看到了韩宝华的妻儿老小。
哭,没有眼泪的哭。
他们九个人就跟傻子一样,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混在送葬的人群里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人搀扶着,时不时肩膀会因为哭泣而抽动一下,就那么一滴眼泪都流不出的哭着,蹒跚着。
他们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少妇带着一个小孩子,捧着韩宝华的遗照,慢慢地走在棺材前面,整个人看起来就让人感到此女已经没有生机。
唯独那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就那么扛着一根小幡,慢慢的跟着已经心死大于默哀的母亲走着。
他们九个人就这么一直跟着,从韩宝华家到火葬场,看着韩宝华的父亲用枯木般的双手颤抖着将自己儿子的骨灰装进骨灰盒里,再跟着到墓地,看着两位女性哭天喊地的为家中的顶梁柱捧起最后一把坟头土。
等送殡结束,人们都去饭店吃白事酒的时候,李柯代表他们九个人偷偷摸摸的找到了韩宝华的妻子。
“嫂子,这个您拿好。”
李柯将一张崭新的银行卡放在了韩宝华妻子手中。
韩宝华妻子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青年,满是空洞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问。
“嫂子,这里面有七百多万,密码是六个一。”
女人一听这张卡里有这么多钱,连忙又塞回到李柯手中,连说这钱我们不能要。
李柯纳闷了,这钱都不要?
韩宝华的妻子看见李柯的神情解释道,“我知道我家华子对你们不错,可是你们年纪轻轻的就给华子打工,家里也肯定不容易,挣的钱也一定不多。”
李柯一琢磨,明白过来了,这女人是把自己当作韩宝华的员工了,以为这钱是自己这种“员工”们一起凑出来的。
“哎韩宝华的老婆是傻呢?还是善良啊?”
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后,李柯将卡重新塞进女人手里,对她解释。
“嫂子,我不是韩哥的员工。是这么回事,这卡里的钱啊,是韩哥走之前,将所有的产业都卖给了我哥,并且还给我哥留了封信,里面交代,一定要把这张卡交到你手里。我哥跟韩哥是好朋友,但是怕太伤心了,所以就没来,这才让我来把卡给你。”
不得不说,李柯编瞎话的能耐是真强。
韩宝华媳妇听完李柯的解释,才将卡收下。
又跟韩宝华妻子说两句安慰话,李柯回身就要走,可是走了没两步,他看见了韩宝华的儿子,脑中几个念头闪过,连忙又转身叫住韩宝华的妻子。
韩宝华妻子诧异的看着刚才要走,现在又喊住在自己的李柯。
李柯几步走过去,指着韩宝华儿子问道,“这是您跟韩哥的儿子吧?”
女人点了点头。
“我刚才就感觉有什么忘记说了,看见他我才想起来。嫂子,韩哥留下的信里还有一些交代,是给您的。原本是托付我哥来告诉你,但是现在我哥不敢来,就让我来转达,还让我差点给忘了,对不起。”
李柯招呼着韩宝华的儿子过来,摸着小家伙的脑袋。
听到李柯说自己的亡夫还有遗言留给自己,韩宝华的妻子双眼渐渐湿润了,看来她对韩宝华是真爱。
“那个”
李柯一看韩宝华的妻子还没等他说呢,就哭了,一时犹豫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没,没事,你说吧。”韩宝华妻子哽咽道。
“好吧,那我就说了。韩哥希望你以后要是想嫁人的话,最好选一个好人家,别的不用图,只要那个男人能对你好,能对”
李柯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小家伙,他并不知道韩宝华的儿子叫什么,难道称呼为小韩?
“他叫韩嘉迪。”
“哦,只要能对小迪好就行。当然,如果你不想再婚了,那还请您对小迪未来的教育和关爱把握好尺度,千万不要让小迪走他的老路。宁可小迪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只要你们娘俩能平安的生活下去就好。如果可以的话,韩哥还希望您能帮他将二位老人家伺候到送走,韩哥他也就能含笑九泉了。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句,他对不起你,希望你可以原谅他,如果有来世,他还会去找你,然后将你娶回家,让你做他的妻子,不过下一世,他会做一个好人,好好的陪你过日子。”
其实这些话并不是韩宝华说的,而是李柯看见韩嘉迪这个小不点在一群社会人中来回穿梭,一时想到的。
韩宝华已经死了,李柯并不希望他的儿子因为家庭或者自身思想原因走上这条不归路,免得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步入他爹的后尘。
至于后面那些感人的话,只是他看到韩宝华妻子如此伤心,又对韩宝华如此用情,想替韩宝华这个悲剧男人安慰一下这个小女人的心灵罢了。
“呜呜呜!”
韩宝华的妻子听到李柯的话后,信以为真,顿时哭成一个泪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嫂子,保重,我先走了,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你选择留在市,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大事不一定能办到,小事我还是会尽力的。”
李柯看着她哭得那么惨,连忙告辞。
“妈妈,不哭,给你糖吃。”
韩嘉迪不知道在哪里拿到一颗糖,剥开后递给自己的妈妈。
这就是李柯离开时,回头看见的画面。
“小迪,别做傻事。”
李柯心中暗想,推开饭店的门,和林玉宇他们汇合
“哎!柯子!想啥呢!”
突然间,李柯感觉有人扇自己脑后勺,将他的思绪打断。
扭头一看,是林玉宇和沈宫斯两个人瞪着眼睛看自己,刚才那个后脑勺是林玉宇扇的。
“啊?咋地啦?谁啊?”
李柯茫然的问道。
沈宫斯对他指了指,又用手抖了抖自己的衣服。
李柯低头一看,我曹!
原来在他陷入回忆时,自己的身体做出了喝酒的动作,这一愣不要紧,可是他的嘴巴和嗓子却没有做出咽的反应,酒在嘴里全溢出来了,染了他洁白的衬衫一大片。
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一大朵红花,李柯欲哭无泪。
“我特么昨天刚买的啊!”
林玉宇和沈宫斯捂嘴偷笑。
“行了哈,柯子,刚才想啥呢?那么入神。”
林玉宇笑了一会,不再笑了,递给李柯一条破毛巾。
李柯没有接过来,直接上衣全脱了,露出了还算精壮的身子。
在他的后背上,一只大麒麟跃然于上,碧绿色的鳞片,威武霸气的龙头,四蹄踏着火云,引颈做怒吼状。
而在其余的地方,这一条刀疤,那一个伤痕的,不多,但也绝对不是寻常人该拥有的。
将剩余不多的红酒一口喝干,李柯低头想了一下,抬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
“我在想韩家母子。”
“哦?”两个人很是不解。
李柯继续道,“你说韩宝华命怎么那么好,有个善良好媳妇不说,儿子也孝顺乖巧。”
“我曹?你小子不是看上人家俏寡妇了吧?”
沈宫斯和林玉宇眼神怪异的看着李柯,心中暗想:“不应该啊,这下子不是喜欢大波萝莉妹吗?嗯韩宝华那小媳妇好像也挺娇小可爱的,关键是胸确实不小!有孩子的就是不一样,全特么吸大了!”
李柯怼了沈宫斯一拳没好气道,“滚犊子!我就是看着挺可怜的。”
其实沈宫斯和林玉宇他俩也知道李柯肯定不是那样人,就是调侃一下罢了。
“刚才我俩说的话,你肯定一句没听到吧。”
林玉宇为三个人倒了杯啤酒,自己喝了一口,跟李柯说道。
“你俩说啥啦?”
李柯喝了一口,感觉没红酒好喝,自己跳进吧台里,在那个被自己砸过的酒柜中找到一瓶干红,打开喝了起来。
沈宫斯连忙让李柯给他来点,美其名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俩啊,刚才讨论了一番人生大哲学,我感觉我俩刚才那段绝对可以进入大学讲授教材中,太特么哲学了!”
“说说看,我看看有多么哲学。”
李柯也给林玉宇倒了一杯,倚靠在吧台里,小口小口品着。
“就是咱们如果挂了,谁会来送咱们。”
李柯不说话了,喝酒,沉思。
是啊,他们几个如果挂了,谁会来替他们穿着洁白的孝服烧纸守灵捧遗照呢?
云哥?凡哥?王家三大哥?还是李红旭?
“我不知道。”
李柯沉思良久,才低低说了这么句话。
“嗯,我俩也不知道。”
沈宫斯情绪也低落了。
林玉宇没说话,看着那几个工人上高爬低的工作,他忽然有一种羡慕感。
“他们真幸福!”
林玉宇心中如此想着。
他们确实看起来是风光,但是风光的背后呢?
就连最基本的,我死了,我的葬礼上会有谁来都不清楚,甚至连会不会有葬礼仪式都不知道,这算是风光的可悲代价吗?
可能
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