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的照耀下,又忙碌完一天的江九门里,九个青年收拾着满地狼藉。
陈黎明一边将酒瓶子放回酒箱里,一边抱怨道:“没吃啥玩应,就特么喝酒了,喝死了才特么好。”说完还拿起桌子上客人们剩下的一串烤腰子塞进嘴里。
在吧台里算账的张凯欣满眼闪着财迷光芒,听到陈黎明的抱怨回他一句:“确实挺能喝,酒钱三百多,菜钱才不到五十,这买卖真好做啊。”
收拾着灶台的林玉宇蔫头蔫脑的讽刺张凯欣:“你特么闭嘴吧,一天就站在那里看我们忙活死,也不说帮把手,没资格说话啊。”一个不小心还把酱油瓶碰倒了,刚擦干净的台面又被污染了,他都快疯了。
就在他们八个人对张凯欣使用嘴炮技能时,一个穿着破旧风衣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刚收拾好的一张桌子前,低着头不看菜单,也不喊服务员点菜,就那么低头坐着,好像睡着了一样。
“嗯?先生,我们打烊了,您要吃东西的话,去别处吧。”正在拖地的王樊雨看见这个男人之后,来到他的身边低声说道。
男人没有回话,依然低着头。
王樊雨又问了一次:“先生,我们”可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那个男人有了动作,他将手腕上的表摘了下来,放在王樊雨的面前。
“给我一碗面,什么面都行。”这个男人的声音不算好听,感觉就像一只乌鸦在濒死之时发出的悲鸣,很难听,很刺耳。
王樊雨笑了,他微笑着将面前的表推回去,随后一摆手指向门外,口气还是温和的说道:“抱歉,我们这里不是当铺,并且,我们打烊了。”他在撵客人,撵这位看起来古怪非常的客人。
男人微微抬起了头,看着王樊雨指向门外的手,突然咧嘴一笑,问道:“饭店撵顾客,小子,你是不是不识抬举?”说完将手表再次推了过去,又说了句:“一碗面,什么面都行。”
王樊雨有点火了,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怪,而是因为那句你是不是不识抬举,你谁啊,还让我识抬举?想到此处,王樊雨语气不善的说道:“你特么是不是有”不过很遗憾,他的火气还没完全爆发出来,就被走过来看情况的李柯制止了。
“樊雨,你去收拾后面吧。”说完还捏了捏王樊雨的肩膀,将他推走。
王樊雨不甘心的回头:“不是,我还”
李柯对他挥了挥手,然后坐在了男人的身边,拿起那块手表看起来。
男人看到李柯坐下来也没说什么,但是看到李柯拿起手表,就又说了句:“一碗面,什么面”还没等他说完,一盘菜外加一碗大米饭就摆到了桌子上,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的是林玉宇。
林玉宇坐在男人的对面,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男人吃吧。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从筷子筒里取出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吃相不算丑,但是也不算好看。
“喝点?”李柯一边摆弄着手表,一边问了男人一句。
男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只喝雪花。”说完将空碗递到林玉宇的面前。
林玉宇笑了笑,拿过空碗走向后厨去盛饭。
李柯顺手从别的桌子上取过三瓶没有打开的啤酒,用牙就瓶盖起开,放在男人面前一瓶,问道:“走一个?”说着将手中的酒瓶向男人送了送。
男人笑了,他的笑很一般,不温柔,不死板。
“走一个!”两个酒瓶相撞,发出一声脆响,两个人掐着酒瓶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林玉宇走了回来,将一碗米饭放在男人的面前,也掐着酒瓶喝了一口。
“谢谢。”男人对他俩道了声些,便又开始低头无声的吃起饭来。
林玉宇就这么看着他吃,李柯在一旁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表,不时还带在自己的手腕上对着月光看。
几分钟之后,男人放下碗筷,抹了一把嘴拿起酒瓶向林玉宇一比划。林玉宇也拿起酒瓶和他比划了一下,两个人仰头就喝,直到瓶中的酒液全部进入了食管中才停下。
“有烟么?”男人对李柯说道。
李柯从裤兜里掏出一盒中南海点八来,抽出三根,自己叼了一根,分给林玉宇和男人一人一根。
男人抽着烟,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江九门里的一切。最后,他的眼神回到了林玉宇和李柯身上,看了良久之后站了起来,将烟蒂掐死在烟灰缸内,转过身就要走。
“哎哎哎!你站住,还没给钱呢。”张凯欣一直注意着他们三个人,一看这个男人吃完啥也不说就要走,立即不干了,紧忙追过来。
男人站住脚步,用他那难听的声音说道:“表就是饭钱。”
张凯欣急了,三步并作两步站在男人面前,手一伸道:“少糊弄人啊,甭废话,给钱。”那神情跟男人睡完他连一百块钱都不给一样。
男人眯着眼看着眼前左眼报废的青年人,嘿嘿一笑:“你只是眼睛瞎了一只,不是耳朵聋,我说的话你没听懂?”说完就要从张凯欣的身边走过去。
“我艹你吗!”张凯欣现在的忌讳就是自己的眼睛,这男的不给钱不说,还往他伤口上戳,怎能不让他怒气横生,吼着就是一拳砸向男人的侧脸。
还没等男人做出反应,李柯冲上来一把将张凯欣的拳头挡住,随后而来的林玉宇抱住张凯欣向店内走去。
“这个我们不收,饭菜小宇请了,酒是我的,你走吧。”李柯将那块属于男人的劳力士手表放进他风衣的口袋里,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
男人摸着口袋中的表,看着李柯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庞,突然伸手入怀。他这个动作可是令李柯瞳孔一缩,插在兜里的左手掐住一直放在兜里的一把卡簧刀。
不过男人没有给他使用这把卡簧的机会,他手拿出来的时候,两根手指间也夹着一把卡簧,那卡簧的外壳很是漂亮,如同一把艺术品一样。
“那就收下这个,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就来省城找何伟东。”男人将卡簧塞进李柯的手里之后就扬长而去,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张凯欣依然不依不饶的在林玉宇怀里挣扎着,说什么都要冲出去干那个男人。
林玉宇只对他说了几句话,张凯欣就安静了。
“你认为一个带着劳力士,手指少了两根的人会缺钱?这个人不简单,既然咱们撞见了,就要交一下,以后未必用不着。如果你非要去干他,我也不拦你,可是我先声明,他应该有人命官司。”
张凯欣不闹了,他虽然聪明,但是却没有林玉宇他们四个人的能耐,识人的能耐和交人的技巧。既然林玉宇这么说了,那就应该错不了。起码在这方面他对林玉宇无条件信任。况且对方是有过人命的存在,万一动起手来把自己弄了,那就太不值得了。为了几十块钱的饭钱丢条小命,真的不值得。
李柯看着右手里的卡簧,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他明白,他和林玉宇今天又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有可能在以后能帮他们的人。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李柯将刀放进了右边的口袋里,回身走进小店里,继续收拾依然狼藉的桌子与地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