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在手!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刀客在厮杀混战中握紧了手中的刀,一个战士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抱住了怀中的枪,就他妈两个字:踏实!
我抓起石头胡乱地飞舞了一通,强势地将那两条大狼狗驱散了一些,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小块喘息的空间,然后瞅准其中一条大狼狗的脑袋,举起手中的石头,用足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砸了下去,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条被砸中的大狼狗四腿一软就趴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当场气绝,但绝对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
我杀气腾腾的目光霎时转向了另一条大狼狗,估摸着那家伙看见同伴被一石头撂倒,吓得“刚啷刚啷”地转身就跑,我岂肯活着让它回去,当即就飞身扑了过去,这一扑就直接扑到了它的背上,举起手中的石头冲着这家伙的脑门儿就是一顿狂砸!
尖锐而又悲戚的狗叫声一阵儿高过一阵儿,我哪里还有半点怜悯?直至将身下的那条大狼狗砸得迸裂,嘴筒子都硬生生砸断了,这才戚戚然起身,随即目光一转,旁边那条狗还挣扎着想要逃跑呢,真他妈想得美,我一脚将它蹬翻,然后将它踩在脚下,举起手中的石头如法炮制,两条狗的死相都一个样儿,整个脑袋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跟这两条立起来都有一人高的畜牲拼完命之后,我也累得够呛,一颗心脏砰砰直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儿,最后惊魂未定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剧烈地抖动着摸出了一根烟,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才点燃,赶紧大大地吸了一口。
一支烟几口就被我抽完了,留下长长的一截火星,烟头也绵软烫手,烫得我赶紧扔掉,而郝骏和另一个业务员这才一步一探首地向我走了过来。
“你……没事儿吧?”郝骏盯着我浑身上下打量了良久后问道。
“没事儿,死不了!”
我对他们刚才没来帮我很不爽,不过想到我与他们俩也的确没有什么过硬的交情,倒也谈不上失望,只是跟他们说话的语气有些犯冲。
“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郝骏指了指我的身上,继续问我。
“救护车?”
我有些诧异,这破事儿叫救护车干嘛?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是浑身褴褛,这套劣质的西装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像个拖把头儿,穿里面的白衬衣也被那两个畜牲给撕咬破了,露出的皮肉上起了一条条血痕,也不知道是被那两条大狼狗的爪子给抓的,还是牙齿咬的。
“嘶!”
我这才真切感受到了疼痛,只感觉胸口、后背、手臂、大腿和脖子上都是一阵火辣辣的,这些皮外的疼痛我倒是还能忍受,我特么不能忍的是,干推销的遭人白眼也就算了,你特么连狗都这么嚣张?干推销的还有没有人权了?
这些天积蓄的压抑、委屈、怨气全都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我一手抓起一只狗腿子,将这两头畜牲提起来就要去工厂里找老板讨个说法,没打算坑他,但至少他也得把我的医药费和打狂犬疫苗的钱给赔了吧?
估摸着厂子里的人听见了那两条大狼狗刚才凄厉的惨叫,我才刚走到路边,便是看见从厂子里面走出了几个人来,最终和我在坡坎底下迎头相遇。
看那几个人的装扮像是厂子里的工人,他们看了看我的身上,又将目光转向我两手提着的两条大狼狗上,其中一人站出身来问我:“你把我们谢老板的狗打死了?”
我将两条大狼狗的尸身仍在地上,拍了拍满手的血迹,心中窜起一股火气:“你们也真够可以的,看我被咬成这个样子,都不问问人怎么样,首先关心的竟然是两条狗?”
那几个工人也不搭理我,刚才问我话的那人直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谢老板,招财和进宝(两条狗的名字)在厂子下面被人给打死了,那小子说话还挺冲,您赶紧下来解决一下吧!”
片刻之后,厂子里面再次走出一群人来,与之前的几人汇合起来将我围在了路边,为首的是一个腆着啤酒肚的胖子,身上穿着一套灰扑扑的旧西装,看样子就是这个小厂子的老板了,他蹲下身子看了看那两条死相凄惨的大狼狗,突然起身就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你麻痹的,我的两条狗是你打死的?”
我躬身捂着肚子连连退后了好几步,腹中一阵绞痛,半晌才直起了身子:“你什么意思?看样子你没打算为你的两条狗咬了人负责,还怪我打死了你的狗了?”
“你他妈不来我的厂子边上瞎转悠,我的狗会咬你?”
这姓谢的老板火气很大,张牙舞爪地又要冲上来揍我,好在他旁边的工人将他拉住,他人扑腾不过来,竟然一口唾沫就向我吐了过来:“你麻痹的,我的狗咬你几口,大不了老子赔你钱,你他妈竟然把它们打死了,你知道老子这两条狗多少钱吗?”
我侧身躲过了谢老板吐过来的口水,骤然握紧了拳头,可是碍于他们人多,最终还是没敢鲁莽动手,只是瞥眼看了看那两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狼狗,心中一阵不屑,你麻痹的不就是两条大狼狗嘛,又不是什么血统纯正的藏獒或者杜高犬,这种品种的狗比农村满院子跑的黄毛土狗高档不到哪儿去,装什么逼?
郝骏和另一个业务员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当然,我也没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他们没有直接转身跑掉已经很难得了,我倒要看看这姓谢的今天要闹出个什么花儿来,他的狗把我咬成这逼样儿,他还有理了?
这种情况,别说我打死的是两条狗,就算整死的是两个人,我特么这也是正当防卫!
姓谢的老板瞪了瞪我,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吧唧一声点上,然后冲我伸出了两个指头:“两万,一条狗赔一万,少一毛钱都不行!”
我特么顿时就笑了:“谢老板,你怎么不去抢啊?你这破狼狗一条值一万?”
“狼狗?”谢老板鼓起铜铃大的眼睛瞪了瞪我,继而一阵蔑笑,“你特么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老子这是普通狼狗?老子这是德国牧羊犬!”
“整个专业名词就能自抬身价了?”我摇头讪笑,“谢老板,你是不是觉得德国牧羊犬这名字特别高上大,听起来就死贵死贵的?今天我就给你科普一下,所谓的德国牧羊犬,特么的就是我们叫的狼狗,你知道农村满院子跑的黄毛土狗又叫什么吗?它们叫中华田园犬,有没有觉得比你那所谓的德国牧羊犬听起来更霸气?”
狼狗的学名的确叫德国牧羊犬,但我不知道谢老板的这两条大狼狗的血统到底怎样,如果血统纯正,价值当然也不是寻常狼狗所能比的,不过既然已经翘了,那也就没差别了,我就当打死了两条普通狼狗……让我一条赔一万?
两个字:做梦!
谢老板悠长地吸了口烟,翘起手指弹了弹烟灰:“看来我还是对你太客气了,那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点儿,两条狗两万,你要是不肯赔的话,我就只好打断你的两条腿来抵债了!”
我沉默着不作任何回应,郝骏却忙不迭地拉着我小声劝说:“向阳,你先答应下来吧,再说几句好话,争取少赔一点儿……人家是老板,咱们就是死打工的,你跟人家横什么横,人家就算打断了你的双腿也就赔几个钱,人家不缺钱,你呢?下辈子就得残废了!”
“你不是说十年打工一场空吗?你不是说我们搞销售的不是打工,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老板吗?既然是老板对上老板,我又怕他什么?”
我呛了郝骏几句,心中却是一阵苦笑,以前刀口舔血、横行霸道的时候,像姓谢的这种小老板,见着我们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半点架子也不敢摆,现在当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想要做正事儿的时候,他们却恨不得吃了你!
这逼养的社会就是这样,坏人总是比好人更容易生存!
谢老板终于抽完了他手中的那支烟,扬起手就将烟头向我弹射了过来:“小子,是赔钱还是断腿儿?说句话!”
这次我没能躲过去,燃烧着的烟头被他弹射在了我的胸口,溅落一阵火星,我赶紧伸手拍了拍,扬起头冲着他低眉顺眼地笑了笑:“谢老板,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容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给我送过来!”
谢老板伸了伸手,示意我请便。
我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拨通了李十三的电话,将我现在的具体位置和这边的情况大致给李十三说了说,李十三瞬间会意,让我先忍着别动手吃亏,他马上带人刚过来,最多四十分钟后就能赶过来。
打完电话,我缓步走回到谢老板的面前:“谢老板,我朋友现在就给我送钱过来!”
谢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点上一支烟等待。
我伸手插入裤兜,将苏麦送我的那枚向阳花铁皮小徽章紧紧的握在手中,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愧疚:“姑娘,不是我不肯向阳生长,只是生长的空气太过浑浊,我暂时看不清太阳的方位,所以,请原谅我再黑暗一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