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实的谎言

卡洛在埃尔刚的小酒馆前伫立良久，最后叹了一口气离开了那里。

没想到埃尔刚竟然突然不辞而别，自己竟然一点儿也没有看出这种苗头。

果然还是因为莎兰的欺骗吗？

卡洛一边走一边沉思着。

现在这座城里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越来越少。

莎兰的放逐，埃尔刚的出走，不海这次显然不被驱逐出元老院已经是出人意料的结果了。

只剩下克伦特一人苦苦支撑。

也许我也应该说服卡雅和安德烈亚斯一同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卡洛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切还没结束，我能感觉得到。

这座城，还有自己的命运。

卡洛想起那个菱形装置，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本已经损毁的东西竟然以那种奇怪的方式重新回到自己的手中。

他只顾着思考，差点儿和一个暗精灵男子撞到一起，他急忙闪到一旁，并随口道了声歉。

这时他才发现，街道上的人们都在看着自己。

有的人手中在比划着奇怪的手势，似乎像是在祈祷。

卡洛暗骂了一声。

克伦特说的果然是真的，没想到在下城区兴起的这个教派居然传播的如此之广。

一个暗精灵女子领着孩子在卡洛的面前站住，怯生生的开口问道，“卡洛大人，能为我的孩子赐福吗？”

虽然卡洛确实曾是一名圣职者，但一名暗精灵？竟然请求他来赐福？他简直惊讶的合不拢嘴。

“抱歉，我已经不再是圣职者了。”

卡洛尴尬的笑了一下，绕开两人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科尔很喜欢你的故事，每次集会，他都会去听。”

那女子低头疼爱的看着紧紧抓着自己衣角有些害羞的小男孩儿，“你救了神殿内所有的人，并且用生命保护了神殿不被毁灭，你是我们的英雄，而现在你活着回来了，神给了你第二次机会。”

卡洛停下脚步，摇了摇头，“女士，那都是……”

“科尔得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我不知道……”

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急忙捂住嘴，眼中泛起泪光，“他……也会得到第二次机会吗？”

卡洛僵在原地，他犹豫片刻，蹲了下去微笑着伸手搭在那个小男孩儿的肩上，“嘿……伙计，我就在这儿，你想我为你做些什么？”

小男孩儿只是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那女子笑着鼓励着他。

“你真的与三条骸骨巨龙打过吗？他们说，你要比第一英雄隆美尔还要厉害，是真的吗？”

男孩儿终于开口问道。

“不，那都是骗人的。”

卡洛想了想开口说道，并看了看聚集过来的人群。

男孩儿露出失望的神情，“那你真的死过，并重生了吗？”

“不。”

卡洛摇了摇头。

女子绝望的闭上双眼。

男孩儿低下头不再作声。

“但是我去过另一个世界，并亲眼见过伟大的意志本尊，我还见过隆美尔本人，他非常强大。”

卡洛突然笑着开口说道，“我还见过另一个美神维纳斯，并与她并肩作战。”

男孩儿重新抬起头，“那是死后的世界吗？”

“不，那是我们的第二次机会，我们在那里会看到我们自己本人，他们会在那里幸福的生活。”

卡洛想着萨尔瓦托雷和蒂亚娜勉强说道。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那里有我吗？”

男孩儿歪着头问道。

“是的，我看到了，没有维纳斯的诅咒，依然是精灵的你们一族在阿拉德的地表之上快乐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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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开口说道，但心里却无比悔恨。

“真的？我能在天空之海里游泳吗？”

男孩儿终于咧嘴笑了起来，“那里还有龙人吗？”

“在那里都可以实现。”

卡洛笑着说道，“那是个奇迹之地。”

“我要怎么才能去那里呢？”

男孩儿兴奋的问道，“你会带我去那里吗？”

“那里的那个科尔就是你，你不必过去，在梦里就会见到他，直到命中注定的那一天，你就会成为他。”

卡洛犹豫了下说道。

“那是哪一天？”

男孩儿眨着眼睛问道。

“你会知道的，在梦里，另一个自己会告诉你的，我保证。”

卡洛郑重的说道。

男孩儿点点头，并将额头凑了过来。

卡洛愣了一下，发现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将右手放到男孩儿的额头上。

然后他注意到所有人还在屏息等待着。

克伦特，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卡洛的右手出现蓝色光芒。

所有人惊叹着开始祈祷。

最后，卡洛站起身，向那名女子点点头。

那女子感激涕零的不住道谢。

卡洛刚想要分开众人，但人群却自动分开一条路，卡洛苦笑着走出人群。

“他果然是天选之人……”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他说的那就是天堂！”

“我们都会有第二次机会！我们会重返天堂！”

……

卡洛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谎言堆砌着谎言。

至少让克伦特去找摩根看看是否有办法能救这孩子的命。

他加快脚步。

一秒钟也不想停留在这里。

“那么，另一个世界的事已经了结了吧。”

夏普伦坐在宝座之上看着慢慢靠近的不海。

不海沉默的点点头。

“所以，那不是个巧合，对吗？”

不海开口问道，“那天你故意提及那男孩儿的位置，并让我轻松的混进暗精灵神殿，这本就是你的目的吧，你早就知道巴泽尔会帮助开启那道门。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夏普伦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说过，你站错队了，不海，我并非你的敌人，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守护整个王国的和平。梅娅女王还年轻，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现在还来得及，不海，我认同你的能力，也许下一任大长老就是你。”

不海摇了摇头，冷冷的说道，“你并不否认这一点，那么你其实连莎兰的背叛都算计到了，我本就怀疑那三枚泰拉石是莎兰从何处得来的，其实是你送出的诱饵吧。”

夏普伦站起身，俯视着不海，“这就是你想要的？知道一些并不重要的真相？”

“并不重要？”

不海愤怒的说道，“这次灾难差一点儿就毁了整个神殿，甚至会波及暗黑城！而你既然知道这一切，却没有阻止莎兰，多少人因而丧命，你说这是为了我族……”

“但是，你说的‘可能’都没有发生，对吗？”

夏普伦缓缓走下阶梯，“你真的希望我当时将莎兰抓起来？当时的你能看清迷局中的一切吗？不海，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族的安危。”

不海沉默起来，有些事他无法辩驳。

如果夏普伦真的加以阻拦的话，结局会是什么样？

终有一天，陆斯恩会卷土重来，那场大战可能会在自己的世界打响。

如果再晚些时日，等陆斯恩的人工智能大军和那巨大的机器人盖波加全部完善后，我们还会挽回局面吗？

“你有那种魄力，我能看得出来。”

夏普伦走到不海的面前，看着他手中的法杖，“否则，这法杖你父亲也不会轻易交于你，你知道我和他是至交。”

“别被眼前的现实所欺骗，你所看到的并非真实的一切，你必须要看清整个局势，并选择那条制胜之路，即便那条路非常狭窄，甚至要背负许多骂名，只有你心中知道，你所要的是什么，而你的选择是唯一正确的方向。”

夏普伦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时候，权力并不是一切，但你必须掌握它之后才能完成你的夙愿。”

“哪怕死伤无数？”

不海重新开口问道。

“伤害控制，那只是分散新生力量的一种手段罢了。”

夏普伦说道，“就像贝里斯克和杜拉敏这些防抗组织，他们可以给人们一种虚伪的假象，人们需要一些希望和流言，但当事态升级后，必须要除掉他们，他们难道会在乎暗黑城的子民？不，他们的眼中只有仇恨和权力。‘死亡舞会’也是如此，势力扩大后，他们早晚有一天会不满足与当别人手中的刀，他们会想为何我不能自己来选择谁应该去死呢？”

“我从未毫无理由的滥杀无辜，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夏普伦缓缓说道。

不海沉默不语。

“只有弱者才相信命运，并祈祷一个天堂般的未来，”夏普伦看着不海继续说道，“梅娅女王的做法是正确的吗？她用谎言来给人们一种假象，当希望破灭时，人们会更加迷茫和愤怒。我们需要的是自己抓住自己的命运，什么愿景都是痴人说梦，我只会将实实在在的强大力量摆在众人面前，然后带领族人重归荣耀。”

“你已经战胜了另一个自己，你的强大完全有资格帮我完成这个计划，加入我吧，不海，这也是你父亲所期望的。”

夏普伦诚恳的说道。

“我……不知道。”

不海摇了摇头，“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说的就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但我不愿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海转身离去。

“你是在让我成为另一个自己。”

不海最后说道，“你知道他最后疯了，不惜毁掉整个世界。夏普伦，这就是他的结局，与自己的疯狂一同被埋葬。”

夏普伦目送着不海走出议事厅的大门，他最后转头沉默的凝视着阶梯之上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