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夏溶月的话,皇帝心中欣喜,面上却只是显出安慰:“就这样说定了,朕待会派人助你们将王府收拾出来。”
“谢父皇。”李落拜谢,依旧低着头,没有表情。
告别皇帝,走回夕照宫的路上,李落都没有说话。
夏溶月看着,心里觉得担心,遂问道:“不开心?”
李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夏溶月,轻声说了句:“抱歉。”
“怎么好端端的道起歉来?”夏溶月笑,“看着李落寂寥的神色,不知如何去安慰他。
“说好很快回去看廷慧”李落微蹙眉头,想要辩解,就被夏溶月以一根手指封住唇。
“没关系的。”夏溶月踮起脚,身体朝前倾,对李落绽出一个笑容,“永远不要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既显得生疏,又叫人伤心。
“嗯。”李落轻答,伸手习惯性的想要将夏溶月揽在怀里,却停在半空中。
手停了一会,他又讪讪收了回去,很不自然的将手摆在身侧。
这是在宫中,他不能与夏溶月表现的太过亲昵。
夏溶月也明白他心中所想,收回手立正,也收敛了脸上的俏皮。只剩下端庄和肃穆。
这样的她,叫李落原本有些回温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他的忧伤,很快就感染了他身旁的夏溶月:“很多时候,我们都逃不过一个身不由己罢了。”
像是安慰,又像是挑破血淋淋的现状。
李落看着她恬静的模样和无可奈何的神情,扪心自问,这,真的是他想要看到的么?
半夜,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再次将大地点缀成白色。空落落的白色。
听身旁人的呼吸声,李落知道,她已经睡熟了。
轻轻坐起身,李落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穿衣起身,站在窗前。
丫鬟们早在他二人睡下时就识趣的退了出去,所以房间里没有旁人。李落轻叹一口气,伸手,想要将窗户推开,却止于半空,收回了手。
看向里间,犹豫一会儿,他踩着鞋走出门去。
早已过了子时,只有门口的灯笼还是亮的。伸手不见五指,形容的就是现在的景象。
灯笼里的烛火因风而摇晃,加上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愈发显得凄凉。
夕照宫的正房比较高,李落站的位置恰好能瞧见外面。他没有接着走出去,举目远眺,朝夕照宫外看去。
整个皇宫都陷入沉睡,也不知这皇宫的隶属者,现在歇在何方。
曾听民间说,皇宫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屋子,其实这个说话过于夸张。
但即使没有那样庞大的数量,也有近半个皇宫是空的。
这些年父皇并未选秀,宫里亡故的人比往年少了些。不过,人还是渐渐的往下减,稀疏了起来。
周围安静如死寂,李落又回想起白日发生过的事,他笑:“臣不臣,子不子,父不父,君为君,这,便是为君之道么?”
浅浅的脚步声回答了他。
李落没有回头,抬手捏住那只替他盖上风麾的手:“你怎么醒了?是我吵醒你了?”
夏溶月摇头,她踮脚,将风麾给李落理平:“我醒来见你不在,怎么大冷天的半夜往外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