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无泪
马儿在这寸草不生的冬季,饥肠辘辘,能上草垛吃上一口那是多奢侈的事情?要想赶走它们,可想而知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别人家的草垛、柴垛都有着围墙阻拦,牛马也难进得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几年在煤窑没回家拾掇家居的堂哥家自然是破墙烂窟的光景,不多的一点儿柴草,自然成了村里冬季放养的牛马经常光顾的地方。
她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跟她玩捉迷藏的两匹马追追跑跑,好不容易赶走了马,才想起家里的热锅和孩子,弯腰抱了几根柴火急忙回家。
弥漫的水汽充斥着房间,使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她心急地喊着“狗娃、狗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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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大炕,不见了狗娃,回头看地上也不见娃的踪影,她不敢想也不敢看,那一锅冒着水泡、咕嘟嘟煮滚了猪食锅。
狗娃赫然躺在锅里,她没命地捞起锅中的儿子,哭喊声震破宇:“我的娃!狗娃!”
狗娃稚嫩的生命丢在一锅猪食里,他再也不能跌跌撞撞、摇摇晃晃满炕里跑了,再也不能叫她“阿妈”,他被猪食煮熟了的皮肉烂在母亲的怀里。
失魂落魄的母亲怀抱没有了气息的儿子,疯了似得漫山遍野地跑,她在刺骨的寒风中感觉孩子冰冷僵硬的身体。
得知儿子夭折的堂哥连夜赶回家,家徒四壁的破墙烂瓦已经不算一个家,死了的儿子疯了的老婆,叫这个曾经憧憬靠自己一把力气过上好日子的塞北大汉,一夜白了头。
生活没有了希望没有了奔头,他不知道该责备谁,看着疯疯癫癫的婆娘,他不忍心再责备,她安分守己地跟着自己过这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日子,已经够难为,如今的境况还怎么埋怨得了她?
可是他也不能宽宽展展地原谅她,一个大人带一个娃,能出这样的事情?
他没有多话,一声不响地返回煤窑,开始了苦行僧一样的日子。
堂嫂被娘家接回家,过了一段日子,人慢慢地好起来。她也知道他们的日子没有了未来,过不下去了。
于是,她跟上一个镇子里卖布的南方人离开了商都这块伤心地。
堂哥的婚姻也就这样不了了之,挣下的钱再也没有了寄处,心也没有了着落,一在煤窑里拼死拼活干活儿,只有累到极致,他才能安稳地好好睡上一觉,几年如一日不苟言谈地卖力干活儿,得到煤窑老板的赏识,不用再下窑,留在井外做一些管理工作。
这一次二后生和丽萍的到来,堂哥为丽萍对二后生的不离不弃有些感动,年纪轻轻要守着这么个残疾过日子,也真是难为了。
“你们这次来是有啥打算?”堂哥安排好两人的住宿问道。
“不瞒您,大哥,我是过不下去了。本来打算靠着修鞋补袜地赚钱生活,可是我这身体不做主,一不挪窝地干活儿,我这屁股、大腿、脚丫子都溃烂流脓了。人家丽萍不嫌弃我,跟着我,您我这个脓包样儿咋叫人家跟咱嘞?”二后生哭道。
“我第一次见丽萍,是叫丽萍是吧?就知道这孩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人家娃跟着咱,咱可不能叫人家受委屈,哥知道。”堂哥。
“我还是想跟矿上要点儿钱,哪怕改善一下现在的生活也好啊。现在是我们一大家人在城边租了一个南房,挤在一起。夜里想翻个身都困难,我这身体不伶俐,想尿个尿都难。”二后生实打实地,“要是有钱能租个大点儿的房子,我跟丽萍也想把结婚证给领了,我们能有一间自己的房子。”
“你阿爹不是给你在塔拉乌素村盖好房子了?你不打算回去?”堂哥问道。
“回去咋生活?地都承包出去了,就是不承包出去,你看我这鬼样子还能种得了地吗?”二后生不懂堂哥的意思,有些不满地反问道。
“也是啊!不过在村里生活成本低,也有人照顾你,或许生活起来没那么难。”
“这辈子注定都是艰难的日子了,在哪儿能不难?”二后生擤一擤鼻涕瓮声瓮气地。
“大哥,我是这么想:要是能在矿上给二后生找个什么事情做,或者我们能有些钱回去开个卖部什么的,不用二后生一坐着连动的时间都没有的补鞋就行,我们有个能活下去的营生就行。你也帮我们考虑一下,看看我们要是结婚、再有自个儿的娃之后咋生活?靠啥生活?”长大的丽萍不止有情有义,心思也活泛起来,她似乎想得更长远。
堂哥心中对丽萍暗暗升气了大拇指,遂道:“丽萍的想法很好,我觉得可行。在这儿找个事儿做,一时不容易。这里你们也看到了都是些卖苦力的活计,再者这里的环境也不好,你看看这黄风黑土的,不适宜生活。你们有没有打听过开一个卖铺得多少钱?回去在城里开这么个卖部倒是不错的主意。”
“我是打听过,就在我们租房子的地方,连铺面跟货品大概需要5万多块钱,这些年我们也存下几千块钱,老人手里的钱我们不能再要,毕竟盖房子啥的已经花了不少。我们老了,估计也还是要回到塔拉乌素去养老,房子也不能卖,得留着。所以……”丽萍看样子对这次来煤窑以及未来的生活安排,是动过一番脑筋的。
二后生不认识似得看着眼前的丽萍,殊不知几年前这个女娃还是一个未出落的黄毛丫头,不知不觉间她居然已经长大,大字不识几个的她居然有这样的打算?真是不可觑啊!给这样的女人一个幸福富裕的生活是他二后生义不容辞的责任。
“哦,我懂了。”堂哥点点头,“就是,你们这次来想要上个万的,安排好以后的生活,那这次要完还再要不要了?”
“不要了!”丽萍斩钉截铁地。“本来是不应该再来要的,只是我们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才同意二后生再来要这最后一次的。这一次要完,我估计我们靠着一个卖部能活下去了,不要一整钉鞋,二后生的身体也不会垮了,他看着铺子,我进货出货,丽晶也能帮着干点儿啥,应该可以了。”
“哦,我知道了,今你们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我带你们去找老板,咱们商量着来,可不能胡来,知道吧?”堂哥叮嘱。
“知道。”二后生回答。随后,他摸了摸临来之前藏在裤腰上的几根雷管,硬硬的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