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去车站的话还能赶上回孤儿院的最后一趟夜班车,但是给孤儿院众人带的礼物就没有时间去买了。
想到此处,高欢颇有些无奈。
若非是半路遇到王安娴这一茬事,自己这会儿估计已经坐在大巴上了。
礼物的事情,也只能暂时先放到一边了。
抱着这种想法,当他走出医院的大门时,看到手里拎着各种大包小包的丁优,就不免有一些惊讶。
“这些都是你买的?”高欢诧异道,起初还没弄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子干嘛突然要买这么多东西。
丁优微微喘着粗气,显然累得不轻。
她的两条手臂上挂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手提袋,整个人就好像一个装点得浮夸至极的圣诞树一般。
“我,我按照你那张纸条上写的内容买了一些东西。”
丁优柔柔回答,目光看着高欢的肩膀,又接着说道:“你要的大码女装究竟要多大,我也不知道,所以就没有买……不过我另外买了一条围巾,你说的那位阿姨应该会喜欢。”
高欢这一下是彻底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微微一张嘴,道:“这些,是你帮我买的?”
在高欢的这一问之下,丁优的脸上显露出羞怯的神态来。
她也不回答,只是抬着两条手臂,把这大大小小的手提袋朝着高欢递了过去。
就算丁优已经完成了魔力之核的凝结,力量大涨,但她的本质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已。
高欢刚才光顾着诧异了,却忽视了这一点。
他看了看丁优额头上的细汗,忙不迭地把对上手臂上的那些大包小包都接到自己怀里,同时说道:“真不好意思啊,丁优同学,居然要你帮着我买这么多东西。”
丁优听出了高欢语气中的歉意,反而先一步不好意思起来。
一直到高欢把那些包裹尽数接了去,她才又抬头朝着少年的身上瞟了一眼,只觉得对方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圣诞树,不禁掩唇而笑。
“你要去的孤儿院远吗?”丁优笑着问道。
高欢想了想,回答道:“远倒不远,就在长海市的边上,不堵车的话四个小时就可以到。”
“是吗……”
丁优听到高欢的回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几乎是未经大脑的脱口便问了一句。
“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高欢正在整理着那些挂在自己身上的手提袋,听到丁优的这一问,也没有往什么不纯洁的方向去想,只是粗略算了算孤儿院的宿舍里似乎还有空置床位。
“可以啊。”高欢回答。
“不过孤儿院里的条件有点艰苦,而且大家都是睡在一个房间里,你能适应么?”
睡在一个房间里?一个房间里?和高欢同学睡在一个房间里?一个房间?
高欢说的前半句话被丁优自动过滤掉了,只剩下后面的半句话在她的大脑中开启了无限循环模式。
……
一个小时以后,高欢和丁优坐上了去往孤儿院所在小镇的末班车。
对于从出生后就一直生活在大城市喧嚣中的丁优来说,无论是第一次乘坐这种客运大巴,还是巴车窗外缓缓流动消失的街景,都是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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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逐渐被低矮的砖房和农田所取代,视线也逐渐变得开阔了起来。
丁优突然想到了一个古老的童话故事。
一个追逐着兔子的小女孩跳进了兔子洞,然后获得了斩魄刀并且开启了伟大的航路,最终成为一代忍者首领,建立了名为“兔子的尾巴”的魔法师公会……
骤然离开熟悉的生活环境,丁优觉得自己与那个传奇小女孩并无区别。
“那个就是羊驼吗?”丁优指着道路外啃噬着青草的山羊,有些兴奋地转身向高欢问道。
高欢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靠在大巴的座椅上,闭目睡着了。
丁优没有再去纠结车窗外一跃而过的白色生物究竟是不是羊驼,而是将自己目光落于高欢熟睡的侧颜之上。
她的视线悄悄划过稍稍凸起的喉结和微微有些绒毛的下巴,小心翼翼地淌过薄薄的嘴唇、英挺的鼻梁,落于微微颤动着的纤长睫毛上。
丁优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就加快了起来,脸颊上也是热得发烫,但她就是舍不得挪开自己的视线。
在丁优认识高欢的这段时间里,眼前这个少年时而淡然、时而张狂、时而冷静得可怕,倒是少有露出过这种全无防备的模样。
丁优抬起一只手,想要去触摸高欢修剪得异常整洁的指甲,却在最后的时刻又举棋不定,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
她就这么犹豫着,直到大巴车猛然一刹,停了下来。
到站了。
……
当高欢和丁优两人乘坐着三轮摩托车抵达孤儿院门前的时候,时间已是过了饭点,孤儿院里灯火熹微,隐隐可见几个小娃娃在窗前做作业的身影。
听到摩托车停在院门前的声音,负责看大门的赵刚叔叔从门卫室里探出头来,接着月色往路上一瞟,立刻就看清了高欢的身形。
“小欢?开学还没几天呢!你咋就回来了?”赵刚一面说着,一面从门卫室里快步走了出来。
听到赵刚的说话声,原本还在安安静静做着家庭作业的几个孩子们立刻就坐不住了,一窝蜂地从屋子里窜了出来,朝着院门口跑去。
“是高欢哥哥,高欢哥哥真的回来了。”
“高欢哥哥变成魔法师回来了。”
“不!高欢哥哥明明是变成机械师回来了!”
看着这群簇拥上来的孩子,高欢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任这些孩子们将自己身上挂着的那些大包小包给拔下来,朝着宿舍里搬去。
“没什么,就是想大家了,所以就回来看看,待到周末我就回学校。”高欢微笑着回答道。
赵刚点了点头,面对突然归来的高欢,他的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有一丝焦虑。
“这位姑娘是?”直到孩子们都跑跳着回了屋,赵刚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高欢身后阴影里的丁优。
面对眼前这位军人气息十足的老大叔,丁优反而没了先前的拘谨,只是向赵刚行了个礼,然后轻声作答道:“叔叔好,我叫丁优,是高欢的同学。”
“原来是丁同学啊,欢迎欢迎。”赵刚干笑了两声,道。
高欢侧目看了赵刚一样,终于还是琢磨出了一丝古怪。
“院长爷爷呢?”高欢疑惑道。
若是以往,那群小娃娃放着作业不做,一窝蜂地往院子门口窜,老院长早就该举着拐杖追出来了吧。
赵刚看着高欢的脸,面露难色,轻轻叹了一声,回答道:“受了点伤,在屋里躺着呢。”
“受伤?怎么回事?”高欢眉头一皱,追问道。
赵刚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愿提起这件事。
与高欢对视了一番之后,他退了两步,将道路让开,轻声叹了口气,道:“人就在屋里,你自己去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