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宽大,华贵却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车轮轱轱驶在略有些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进了沙镇。
沙镇是出了泉港,往西去不远的一座市镇。其本是一小村,在滨海的南越,却是离海有几十里,又没有什么特产,因此原来默默无闻。
其因泉港外贸兴起,南来北往的便利交通而兴起了起来。但是,这也只是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又没落了。
其中原因,说来复杂,但主要有两点:
一是往来的客商大多在此建立办事、仓储之所,而大多以相当低廉的价格,从当地村民手中几乎是抢地抢走了土地,村民将那些钱花光之后,无所生计,大多到了泉港去当码头工人。泉港码头兴起的大鲨帮,包括帮主沙龙,父母辈都是这沙镇的人。
二是大鲨帮又回了沙镇来,控制了一部分产业。商人们迫于大鲨帮的名声,和沙镇对大鲨帮几乎算是故里的意义,只得将先前吞下的好处一一吐出。然后另去他处。
泉港以西是相当大的一块平原,因此沙镇并不是唯一要途径的地方。
很快的,另外一个经历相当于沙镇的贸易集镇便在不远处发展了起来。而沙镇,也渐渐地被人遗忘。
而取而代之是主导地位的大鲨帮也乐得这些人走,从而心安理得将沙镇占据下来,成为它的大本营。
大鲨帮势大,甚至于南越国官府在沙镇里的税务官,走路都得躲着走,更别提维护治安,收税什么的了。
所以,沙镇可以说是一个法外之地,宵小随处可见,还有数十个官府的通缉犯藏匿其中。
这里是罪犯的天堂,同样是在一个太阳底下,却是有着与外界孑然不同的生态。
如今,它往来的,除了大鲨帮的帮众,就是一些与大鲨帮有勾结的商人,要不就是一些“牲口”。
大鲨帮做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在这里都摆的上台面来。
马车里,赵柔赵雪两位大小姐和婢女赵萍儿常年深居闺中,赵雪更是深居闺中的闺中,哪里知道这些?
马车外,与车夫同坐的牧尘却是在路两侧一些流氓打扮男子邪邪瞧来的眼色中,察觉到一丝古怪,更是感觉一丝不快。
他便问车夫道。
“刚刚有大路不走,为什么来这?”
车夫已经年过五十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消瘦。
对于牧尘的疑问,他的脸上浮出满怀油滑世故代表表情,一笑,仍一边赶马,一边道。
“管家。你也知道的……嘿嘿。要是从王集过,咱得交给官府好大一笔过路费呢!”
这话说得无可挑剔。
常人想,何不如此?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一笔过路费,对于赵家来说或许就像是九牛之拔一毛,但对于常年奔波钻点辛苦钱的车夫来说,却是好大一笔钱了。
但是,这车夫没想到的是,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平常里精打细算的管家,而是牧尘。
牧尘三十岁便当上了无思崖门主,并且在那个位置上干了五十年。虽然说日子是非常苦逼,但是相比较于凡人中的穷苦人家还在生死线上挣扎来说,却是非常幸福的。就说他可不必想什么死还是活的问题,甚至于根本就不食人间烟火。
所以,他对钱这种东西,观念已经是相当地淡化了。他想来只有怎么方便怎么来,便追问道。
“又不是我赵家不给你钱,你为何还要省那一笔。”
车夫坏笑。
“管家。这公家的钱,哪怕一百万钱,都是公家的啊!省下来,就是自己的,而自己的钱,哪怕是一分,都是自己的啊!”
话音刚落,车夫将马缰一拉,嘘一声后,再对牧尘道。
“正巧,我们到了。接下来行程比较难熬了,我们便只有在这里吃一顿饱饭,再上路才行。”
牧尘一边听着这车夫的话,一边朝侧面抬头看去。
见车夫停下的地方是一家客栈,牌匾歪了一角,上边写着“客如云来”四个字。
车夫跳下车,一边将马料理,一边介绍道。
“这云来客栈,可是沙镇里最好的一家客栈了。买的东西好吃,分量足,也便宜。”
牧尘没有经历过这个,不疑有他,便也下了马车,顺带着掀开门帘一角,请马车里的三位下来。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从小洁那儿知道。
马车里的三位小姐,可是个个跟赵四关系匪浅。
其中两位是差了一个名分,一位是差了一个洞房。
而管家小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小洁称赵四为“大人”。
总而言之,马车里三位,个个对于牧尘来说,都是“主母”级别的存在。
他根本就不敢怠慢,不管是为了以后的研究,还是为了报答那份救命的恩情。
甚至于他还想着怎么在相处的这些时日里好好地讨好她们,方便事成之后,能在小洁面前邀功一番。
以至于他这会儿,没有注意到车夫看着马的牙口的一瞬间,露出的一丝得意的笑。
也没有注意到客栈二楼关闭的窗口,被人轻轻地支开一点儿,露出一条缝隙来,恰好能看到马车的这边。
窗口那边的人,也能看到赵雪、赵柔和赵萍儿依此下马车来的情景。
淫邪的讨好声在二楼小声地说起。
“二爷是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了嘛?”
“啧啧,刚刚进来的那三个小妞,除却最后的那个,其他两个,还真不赖。”
“那,二爷要不要小的去帮你问问,是哪家的小姐?愿不愿意……嘿嘿嘿”
“哼!咱看上的东西,还需要问她们同不同意嘛?!不过,这小姐嘛,还是得用公子的办法来对待才有滋味!不过,她们愿还罢,不愿,就不要怪咱心狠手辣了!哈哈哈哈!”
“就是!在沙镇这个地面上,还有谁比二爷还大的!咱二爷看上的人,那还有得跑?嘿嘿,小的立即去给二爷张罗房间,保准准备得齐齐整整的!”
“好……”
“好嘞!”
“……等等”
“二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嘛!”
“嘿嘿嘿。咱突然想起来了,月前去泉港,咱还被那王云南刺讽了一顿,他那厮,竟敢说咱小,搞不长,这次,咱正好趁这个机会,证明给她看看!”
“好嘞……只是,二爷。小的很是蠢笨,不知道您要怎么准备呢?”
“笨蛋!”
扇子打到人脑袋上的声音。
“当然是直接在街上搭台子了,然后将人抓来,‘就地正法’!”
“额……二爷,这样,怕影响不太好吧……”
“我呸!”
又是扇子打到人脑袋上的声音。
“这影响有什么不好?!既能展现二爷咱的威武雄风,又能好好地挫一挫这些小姐们的气焰!好好调教调教她们,知道这外边,不是她们在房间里发,那么好的!再说,我玩完了,她俩,就任凭你们处置了!”
“……嘿嘿嘿。二爷英明,二爷英明。小的立刻去办。”
扇子打在手上的声音。
“啧啧,这应该可以让那王云南羡慕死吧?在他那地界,可没这样的好处!这下,也该咱出一出风头了。当街,想来就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