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见此人面熟三分,正回忆着在哪里见过,却见那墨镜男子,笑着起身,一身蓝色长衫让可卿想起了,此人正是上次去过泰丰的蓝衣社的贺寒忠。
贺寒忠拿下墨镜,大步上前道:“恕寒忠不请自到,已等候多时了,方才见梅先生忙着招呼客人,不便打扰。今日得知梅老爷六十寿辰,特前来祝贺,来晚了点,梅老爷该不是睡觉去了吧。”
梅可卿自知贺寒忠前来,定当有事,便也直言道:“贺先生有事,不妨直说,如若怂恿我加入蓝衣社……那还烦请贺先生回吧,可卿并无此意。”
“好一个痛快的梅掌柜啊,早有所闻梅掌柜一身正气,今日果然名不虚传,好吧,既然梅掌柜是爽快之人,那我也就不寒暄了,今日来,特地有一样东西,亲自交到梅掌柜的手上。”
梅可卿正诧异之际,贺寒忠掀开长衫下摆,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紫色盒子,打开后,一只通体晶莹,呈白玉色的中等大小的算盘,呈现在了可卿的眼前。
可卿疑惑,不知何用意,贺寒忠连忙说:“这是奉戴局长之命,送来的贺礼,这白玉做的算盘,乃是精选上等和田玉,顶级雕刻师打造完成,即是工艺品,也可实用……”
贺寒忠还未说完,可卿连忙摆手道:“不,不,这,我不能收,无缘无故,为何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梅掌柜,请先听我把话说完,一来,戴局长是嘉奖泰丰这次在拒用汪伪的中储券这件事上,起着带头楷模的作用,而且已经收到了效果,今日南京路上,已经有商家开始张贴巨幅宣传资料,宣传中储券的危害了。这二来嘛…我知道,按照梅掌柜的脾性,肯定会拒绝这礼物,要不这样好吗,这玉算盘就先放在梅掌柜这儿,请您代为保管,不过记住了,如果遇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和我们联络的话,请再拿出来看看,这算盘,表面看上去与其他的算盘并无两样,但是,这算盘有其他的功能,还请梅掌柜用之前,仔细阅读说明书。好了,我不再多说了,告辞了。”
可卿手里捧着那只紫色锦缎包裹着的盒子,正欲还给贺寒忠,却见贺寒忠带好墨镜,一个转身,迅速的出了梅家大门,可卿急着叫道:“唉,贺先生等等……”
客堂里,只留下可卿一人,手里捧着那只盒子,不知所措。
呆立片刻,可卿望着这只紫色盒子,却见哥哥昌鸿从楼上下来。
“这么晚,还有人送礼物啊,我瞧瞧是什么呀?”昌鸿看着盒子道。
“是一支玉算盘…”可卿一脸茫然道。
昌鸿好奇的打开盒子,惊讶道:“如此上等白玉的手工艺品,究竟谁人所赠啊,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算盘呢。”说罢,正欲拿起来赏玩,可卿急忙盖住了盒子盖道:“哥,这礼物,我还是要还回去的,只因送这礼物的人,是军统局蓝衣社里的人物,我怕…到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暂时不要动这盒子的任何部分,怕到时说不清楚…”
“可卿,你怎么会和军统里的人都有纠葛啊?”昌鸿疑惑道。
“哦,哥,也就是因为钱庄公会会议上,我带头倡议拒用中储券,然后就被军统的人盯上了,这位贺寒忠已经是第二次来找我了,第一次在泰丰。”可卿道。
昌鸿也若有所思道:“我看……八成是想利用你在上海滩上金融业的地位,拉拢你与他们共同对付汪伪的南京政府。”
“嗯,我也这么认为的,只是,我不曾想过要参加任何组织的党派,我这么做,也完全出于良心而已。”可卿道。
“对,你说得对,可卿。就像我创办《国强报》一样,我从没想过参加任何的组织,只想凭自己的良知来做事,唤起沉睡中的中国百姓,可卿啊,我们毕竟是商人,任何有争议的社会各形态的组织,我们都不适合参与,这也是爹一再督促我们的。”
“哥,你说的好,只是…我在想,蓝衣社为什么要送我一只玉算盘呢……”可卿说到此,又仔细的端详着这个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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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也就是想贿赂你,让你以后为他们蓝衣社做事呗。”昌鸿笑笑道。
梅可卿沉默片刻道:“哥,我看没那么简单,不管怎样,我也只能先收着这东西了。待合适的机会,我再还与他们。哦,爹怎样啦,是不是醉的紧?”
“呵呵,爹今日高兴异常,我扶他上床之际,他口中还在哼着那梆子曲调,唉!真是难得看见爹如此的醉态…哦,可卿啊,这算盘,就先不要告诉爹了,我怕又会引起他的不悦,免得节外生枝,到时,你就还给蓝衣社就好了。”昌鸿正色道。
“嗯,好的,哥,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妹妹,你还是多加警惕为好。”昌鸿的眼里充满着兄长的温柔。
可卿垂首不语,心底里却感受着长兄带给她的那种亲情之爱。
可卿拿着盒子,正欲上楼,却见祥叔还在那里整理着客堂,心有不忍道:“祥叔,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啊,这些明天再弄吧。”
“小姐,你快去睡吧,我把这整理一下,就去睡了,唉,我已经习惯了今儿的事,不拖到明天去做。”祥叔笑笑道。
“咦?雨桐呢?雨桐怎么没有帮你呢?”可卿看了看客厅四周,未见着雨桐的身影。
“这丫头,可能今天是累了吧,我也没见到她身影,我想可能是回房间休息了吧,唉,让她睡吧,也忙碌了一天了。”祥叔慈祥的说。
可卿上了楼,本想去下雨桐的房间,看看她在否,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惊扰为好,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
想到这里,可卿拿着那只紫色盒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夜阑人静,四周一片静逸。
可卿将长发散开,镜子中又出现了她妩媚的脸庞,她拿起了牛角梳子,轻轻的梳理着自己的一头秀发,可卿换上了自己的居家衣裳,对襟阔袖的盘扣锦缎衫裤,有紫色的滚边镶嵌,她对着镜子,凝视着镜中人,竟然俏皮的抿嘴一笑。
而后自嘲的道:“美什么呢,睡觉吧。”
正欲关灯,忽见窗外大树旁,一男人正傻傻的盯着窗户看,可卿本能机警的闪到了窗帘一边,拨开厚重的窗帘一角,借着微弱的路灯,可卿竟惊得掩嘴,天河还未走?
只见天河站在簌簌的夜风中,长衫随风飘起,举头出神的望着可卿卧室的窗户,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可卿已经注意到了他,将围在头颈里的格子围巾拿下,向可卿挥了挥。
可卿顿觉一股暖意袭来,看着冷的索索发抖的天河,怎么都于心不忍,她披了一件短褂子,匆匆的来到了院子,颠怪道:“天河,这么晚还没回家啊,你这是…”
“呵呵呵…”天河傻笑道,后又继续道:“只是想看看你秀发披肩的模样,也没有别的意思,方才看你忙,也没来打扰你,所以就站在这儿了,看到你房间的灯亮了,我真的很激动…可卿,就是想看你一眼,不会打扰你吧…”天河憨憨的说着,可卿叹了口气道:“天河,别这样,……以后,别这样了…”说完,背转身去,却感知一双有力的手,围在了自己的腰间,可卿一颤,欲挣脱,身子就像被强力胶粘着似的,动弹不得,天河那温润厚实的双唇已然封住了可卿的圆润樱唇,可卿透不过气,一阵晕眩,含混不清的道:“别这样,天河,赶紧回家吧,别这样啊……”
哪只天河竟然将可卿的身子扳转过来,正面对着他,一把将纤瘦的可卿揽入怀中。可卿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男女的肌肤之亲,不觉在天河的怀里震颤起来,正不知所措时,忽听一声:“可卿,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可卿回眸一看,竟然是昌鸿。
佟天河听到了昌鸿的声音,也立马松开了手,却见昌鸿阴沉着脸道:“深更半夜的,原来佟掌柜也会做这些个偷鸡摸狗的事情啊,可卿还是个闺中待嫁的女孩儿,你这样做,会毁了她的前程的。”说完,又对着可卿严厉道:“可卿,如若给爹知道了,一定会迁怒与你的,爹最恨这些个有伤风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