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终

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明明能够感受到阳光照耀在脸颊上的温暖，但是眼前所看到的却只有漆黑一片，眼前并没有被蒙住任何的东西，而且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阵法还有灵气的存在，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自己瞎了。孟越所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在浑身灵气耗尽的情况之下贸然使用血月之中领悟出来的拳法，在那一瞬间浑身所有的灵气都被抽取的干干净净，使得自己昏死了过去，既然没有死，那就只能说明自己被俘虏了。想到这里孟越真的是欲哭无泪，本来才使用凶残手段击杀数条巨狼之后，这些巨狼已经放弃了活捉孟越的打算，可这些巨狼没有想活捉孟越，孟越却自己耗尽了灵气晕倒在地，反而是让这些巨狼给抓住了，这叫一个什么事儿。

眼睛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耗尽灵气的识海又不能提供任何的帮助，修炼两年多的孟越再一次体会到了生命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因为失去了视野，灵气耗尽也不能用来感知，孟越只能凭借着耳中传来的声音来大概的辨别情况。身下是软绵绵的毛皮，周围有着急促的风声，有巨狼的喘息声，身体不断的晃动……种种迹象表明，此时的孟越应该是被一只巨狼驮着赶路。这里是人族区域，能够让巨狼如此前往的对方呼之欲出，那就是兽族临时建立起来的据点了。

从转醒到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孟越用了不过一瞬间的时间而已。毕竟修行一途不仅在修炼人的身体，也在强化每个人的智慧。所谓的智慧和智商不一样，智慧是大脑运行的速度，而智商则是大脑运行的方式。打一个简单点的比方，那就是一个有智慧没智商的人，在遇到大量数字的时候会一个个去加，这是笨办法，智慧只能够提高大脑运算的速度而已。但若是一个智商高的人，在遇到大量的数字的时候会使用乘法，虽然运转的速度慢一点，但因为方式便捷，所以要快上很多。这就等于是同一条道路，有的人要走很多弯路，而有的人却能够找到其中的捷径，这是资质，是天资，并不是修行能够改善的东西。好在孟越的智商虽然不高，但是却也不算笨，修炼到了如今已经有了七阶的修为，在加上众多的经验，因此使得孟越能够一瞬间明悟自己所处的环境，明悟的速度，甚至要比身体的感知还要快上一瞬。

在得知了自己的方位之后，虽然已经没有了任何战斗能力，但孟越还是下意识的准备抓紧身下的巨狼。但是因为思维比身体快了一瞬，因此反而导致孟越没有理解自己如今的情况。这一抓，孟越抓了一个空。或者可以说，是孟越没有感觉到自己手臂的存在。就仿佛是在长时间的睡眠中使用了错误的姿势，把手臂给压麻了一般，孟越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手臂的存在……可在这一瞬间，孟越有些懵了。因为一个人就算是再如何睡觉，也不可能同一时间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才对……于是孟越想到了最坏的一种可能。

有人说过，身虽未动，心以千行。思维运转的速度要远远超过身体的感知。因此直到这个时候，孟越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四肢、眼睛、小腹……当身体的感觉终于苏醒之后，孟越第一个感受到的便是强烈的疼痛，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疯狂的痉挛与收缩着，而其中四肢的感觉最为强烈，应该便是兽族把孟越的四肢都砍了下来，削成了一个人棍。其次便是眼睛，应该便是被挖去了双目。按理来说，一个人的眼睛是极为脆弱的，如果眼睛受到了伤害，应该是最为疼痛的，毕竟一个人的疼痛感觉也与身体有着关系，作为一个人族，浑身上下被防守最为严密，几乎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的地方便是眼睛了，因此只要眼睛受到攻击，应该便是最疼的，毕竟没有经验。可此时孟越却感觉，自己的小腹却更加的疼，那是仿佛与灵魂一分为二的撕裂感，仿佛在自己的身体内有着其余的存在一般，不仅是的感觉，更难受的则是心理上那种排斥的感觉。

如果换做一般人，这种剧痛足以让一个人昏死过去，再加上身体残缺的那种打击，很有可能让一个人崩溃。好在孟越托逸仙真人的福，这种被削成人棍的感受却并不是第一次体验，虽然因为疼痛艰难的呻吟了几声，但孟越却没做出更丢人的反应。下意识的感受了一下下体，孟越并不是担心这些巨狼阉了自己，毕竟这些巨狼之所以活捉孟越是为了情报，阉一个人虽然当成是逼供的手段，但是却绝不可能在孟越昏迷的时候进行。毕竟所谓的逼供，就是让人在忍受不了痛苦的时候说自己想要的情报，阉一个人这种极为残忍的刑法如果在敌人昏迷的时候进行，那岂不是等于表演没有了观众，是一件很扫兴的事情。孟越之所以感受下体，是因为担心自己在昏迷的过程中因为剧痛而丢人，毕竟有很多人在遭受了剧烈疼痛的时候会造成失禁，这是一种生理特征，哪怕是人失去了意识也可能出现。孟越已经战败输了实力，却不想失禁而丢失了脸面和尊严。好在孟越的身体还比较争气，并没有自行做出让孟越绝望的生理反应来。

此时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甚至就连自杀都做不到，孟越也只能随着巨狼不断的前行。至于所谓的咬舌自尽，那纯属就是子虚乌有。按照正常人来说，人的咬合力虽然强悍，但却还达不到一下子就咬断舌头的程度。因为身体的自我保护意识，因为疼痛等原因，人体的大脑都不会让一个人把自己的舌头咬断。就算是有特殊情况心存死志，通过数次努力成功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那也是不能立刻死亡的。因为人能够咬到舌头的地方大概只有三分之一，就算是身体比较特殊舌头比较长，那也顶多就是二分之一左右。而舌头的动脉血管等致死的地方都在喉咙之中，因此咬舌自尽是不可能立刻死亡的。咬舌自尽确实会死人，但那是因为咬断舌头之后带来的剧痛有很大概率让人陷入昏迷，因为舌头被咬断，断掉的舌头会进入喉咙气管之中，会让昏迷的人窒息而死。当然也可能有人在没有昏迷的情况下把身体卷入喉咙之中，因为舌头已经断裂，不能把掉入喉咙中的异物拿出来，也有很小的概率造成死亡。总而言之，一个人如果真的咬舌自尽，甚至真的咬断了舌头，那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够死亡，是绝对不会立刻致死的，而且只要发现的及时，在第一时间进行治疗，根本不会造成死亡的惨剧。否则那些死士也不用在牙齿里藏毒药，直接咬舌自尽就可以了。而孟越作为一名修行者，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强得多，暂且不说如果真的咬断舌头这些巨狼会不会发现从而救治孟越，就算是断掉的舌头被卷入到了喉咙，身体素质到了孟越这个程度，几个小时不呼吸也死不了，那个时候恐怕店都已经到了兽族的城市了。就因为如此，咬舌自己这种自找没趣的事情，孟越还真的不想去做，因为毫无意义。

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孟越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战死的觉悟。虽然有着死志，虽然进行了死战，但却并没有在出发前就想好，心中仍然是保留着侥幸心理。如果不是这样，那孟越在出发前就会如同那些死士一般在自己的牙齿里放置毒药。真的该在牙齿里放进去毒药的……这般想着，孟越便逐渐昏死了过去。如今孟越深受重伤，体内的鲜血数量眼中不足，身体极为虚弱。昏迷是一个人的自我保护机制，此时已经开始自主启动了。当然，以孟越的修为也可以强行撑下去，虽然会让身体更加的虚弱一些，但却也并不致命。只是兽族的临时城镇就摆在那里，完全用不着孟越费劲去听声辨位，所以孟越也就放任自己昏死了过去。

孟越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孟越和林灵儿还有道音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权利，再也不用为生死存亡的问题奔波，再也不用勾心斗角。在梦境之中，孟越还见到了苏念堪，因为梦境比较混乱，使得孟越完全没弄明白苏念堪究竟是嫁给了自己，还是仍然以一个奴婢的身份与众人生活在一起，当然，这些并不重要。在梦中，孟远、逍遥、赵栓、陆卜衣青天养还有林殊，王毅，岳焕金和禄等人不断的出现，仿佛与孟越生活在一起一般。梦境中每个人都高高兴兴……孟越知道自己也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可如果让兽族崛起，那烽火狼烟终将席卷天下，人族终究会陷入混乱。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当整个人族都动荡不堪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着什么个人的家园。有在乎的人才有家，有无数的家庭才有国，国若安稳，那便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可若是国乱了，家自然会乱，与在乎的人会有间隙，彼此会有争吵，哪里还有着幸福可言。梦终究会醒，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百年，又仿佛一瞬，孟越睁开了没有眼珠的眼窝，虽然没有了眼睛，但几十年的习惯，却不能轻易改变。

四周有无数声音顺着耳朵涌入孟越的脑海之中，除了各种野兽嚎叫混合在一起的声音外，众多人族喘息的声音也撞入孟越的心里。那是混合着皮鞭传来的惨叫、那是骨骼被捏碎的悲嚎、那是女子被凌辱发出的高呼、那是有人强忍疼痛的低鸣！有人族头颅被砍掉瞬间的闷哼和旁观者的惊呼，是兔死狐悲的哭泣！是有人被活生生扔进沸水之中的凄厉，是人被仍在垫板上被砍碎骨骼发出的杂音！不仅是声音，还有无数的气味传入孟越的鼻子里。那是有人落在沸水里被煮熟的白肉味道、那是有人落入油锅里发出的肉香、那是有人黏在锅底烤糊了身躯传出的刺鼻糊味、那是人在恐惧中失禁发出的污秽气息、那是尸骨被放在太阳下烂掉的腐肉气息！无数的声音汇集到一起钻入耳中，无数的气息传入口鼻，孟越虽然看不到，但是却能够大概的想象其画面，对于人族来说，这就是地狱！

人族很多，无数的声音汇集到一起，形成犹如地狱般的凄厉。但孟越听到的，闻到的，更多的则是野兽的声音与气息。那是无数野兽的嚎叫或者是闷哼声，有的欢愉，有的高兴，与人族的声音产生了强烈的对比。众多兽族身上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要比众多人族的气味更加的刺鼻，毕竟野兽不向人那么干净，因为体质原因也有着更多的味道。这些气味和声音对于野兽们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对于人族来说，却是极大的折磨！而且这里是兽族的领土，曾经作为霸主的人不过是奴隶，不过是食物！因此这些人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孟越修为还不错，甚至都听不到那些被掩埋在野兽声音之下的人族声音！

这里，还不过是兽族临时落脚的城镇而已，这些被抓来的人还没有被洗脑，还有着数十年人族生活的痕迹。但是在北大陆深处，在那兽族真正的大本营里，却有着无数人族从一出生就生活在这种场合里，从小都没有任何的尊严，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人，而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下等生物，完全把自己当成是了食物！一个人死亡不可怕，但可怕的，是活了一辈子，都从来没有做出过选择，一辈子都被其他生物所掌控！孟越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卜衣会不顾一切的来到北大陆了，因为在北大陆伸出，有着无数人族的同胞，每时每刻都在遭受着这样的折磨！

只是孟越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与陆卜衣并肩作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