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黑暗中的老人

不论是站在正的一方还是恶的一方，只要是发生战争，那么过的最苦的便是百姓。眼下这座被掌握在唐家手中的城池属于内陆城市，以往都有着很深厚的经济底蕴，走南闯北做生意的络绎不绝，带动着整个城市的发展。因为每天都有其余城市的商人入驻，所以城中上到奢侈品下到街边的小吃，每天都有着新鲜式样，能极大的满足人的好奇心。就因为如此，每天天一亮，街道上便都会开始有行人游走，有的人是为了买一些没有见过的衣服，体验一下异域风情，吃一口别的城市的小吃解解馋，而也有很多人在街上游荡只看不买，仅仅是看个新鲜。不论是什么原因，以往的日子里，这座城市只要天一亮，就会有很多人在街头游走着，显得颇为热闹。

可惜，如今战争即将爆发，无数的居民为了安全着想拖家带口的离开了城市，唐家再杀上一些，株连一批，如今城市的人口已经锐减到了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还不到。而且因为战争的阴影笼罩在城市的天空上，以往那些走街串巷的商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贩卖武器和盔甲的商户，暂且不说普通百姓能不能买得起这昂贵的武器，就算是买了，难道有胆量上阵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么。因此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曾经极为繁华的城市，几乎已经变成了鬼蜮，人们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就算是为了生计出门也都是低着头快步行走，丝毫没有了以往轻松欢愉的气氛。

不仅是普通人家这般景象，就连城中的权贵，那些大户人家也相差无几。作为城中底蕴最深厚的唐家，以往只要早上一打开门，立刻便有无数人上千问候，有的人想要找门路弄到一个职位，有的是求唐家给个方便，有的则是其余城市的商人过来拜码头，零零总总，什么样的人都有。而如今，明明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间，唐家大门仍然没有开启。当然，作为如今城中最有权势的家族，唐家自然不会惧怕战争，相反的，唐家还非常期待战争的来临，而今日之所以没有开门迎客，是因为有一件事情，需要家主亲自处理，而且，消息一点都能走漏！此时在唐家主宅之下的一间密室里，一场对话，就是今日唐家关门的原因。

“你说，城外的那些难民，在一夜之间全部都死了？”摇曳的火光使得影子不断的变化，一名头发已经斑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猛然扔出手中的茶盏砸在下方的男子头上怒骂道：“你发现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遗漏，给我说！”

此时跪在地上的，自然便是杜海明。茶盏砸在头上带起一蓬鲜血，但是杜海明根本就不敢擦拭，而是赶忙跪在地上道：“今早我收到守城的士兵报告，说城外的难民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我不敢怠慢，立刻就赶到了城墙之上，然后发现，所有的难民都消失不见了，而且昨夜守城的士兵们，没有任何的线索。我不敢懈怠，也来不及请示您，就只好从城墙上借着阵法跳了下去。这段时间以来为了防止这些难民爆发瘟疫，一直都在用雨水混杂药物，这就使得那片区域的地面极为泥泞，我顶着雨，在泥里小心翼翼的爬行，不放过眼前的任何线索。足足十几分钟之后，我才找到一小块泥巴，而在泥巴里，有一小块被染黑的石头。”

说到这里，杜海明赶忙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块石头递上前去道：“这块污渍，应该是衣服被烧焦之后留下的灰烬，因为落在了石头上，所以把石头染成了黑色，看起来，应该是有火焰再此燃烧过，甚至有可能，就是一场大火，把这无数的难民烧的干干净净。可问题是，从情报上来看，昨天夜里所有的士兵都在尽职的守夜，如果有火光燃起，甚至都不用燎原大火，哪怕仅仅是一小从火焰，在黑夜之中也会被守城的将士看的清清楚楚，可昨夜没有任何人，发现任何的异常。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在一瞬间，以火焰，烧掉了所有难民。这并不是不可能，只要到了七阶火焰有了质变，那就可能产生温度极高的火焰。而不论是人体还是衣服，都有着燃烧的燃点，哪怕是骨骼，到达一定温度之后，也能够被烧的干干净净，只要温度够高，到达骨骼、血肉、衣物、等物品燃点的十倍，甚至数十倍，让这些难民一瞬间燃烧起来，然后又在一瞬间燃烧的干干净净，那就有可能造成眼前这种情况。毕竟任何的火焰在燃烧的时候都需要燃料，比如修行者的真气，也比如说这些难民的身体和衣物。若是没有了燃料，火焰，自然不可能凭空的出现。如此看来，是有人，以强大的火焰功法，一瞬间烧死了这所有的难民！”

杜海明说出自己的分析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下，等待着老者的回答。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杜海明见老者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算是默认了自己的推断之后才敢继续说道：“这么大规模的火焰，如此高的温度，如此快捷的速度，从这些线索上来看，能够弄出这种手笔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地面上勾勒出庞大的阵法，经过严密的计算之后，放入适量的灵石，然后在启动阵法之后，才能够做到如此结果。但问题是，如果是阵法，那需要的是极为强悍的运算能力，要知道场中有多少的难民，有多少的衣服，甚至，有多少的杂物……因为只有知道了阵法之中所有的物体之后，才能够计算出需要燃烧的灵石数量，如果计算出现偏差，那灵石多了，就会形成火焰，会引来城墙上士兵的注意。而灵石少了，则不能把所有的物品都燃烧的干干净净，自然会留下痕迹。可是从守城的士兵口供来看，昨夜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而且杜海明看过地面上的情况，地面上除了焚毁之后留下的污渍之外，没有任何的残留。如果不是杜海明当机立断从城墙上跳下来，那等阵法关闭，开启城门再出城调查的这段时间里，天空还在下着的雨水，就会把所有的痕迹都冲刷的干干净净，再一次造成难民们凭空消失的错觉，由此可以看得出来，对方使用的，应该并不是阵法。那么，能够一瞬间烧死这么多人，把力量控制的这么精确，这对方的修为，要有多高……”

杜海明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稍稍等待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我感觉那幕后黑手的实力远胜于我，我怕死……便飞速的逃到了城门口，那时城外虽然没有任何的人影，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安全感。小雨淅沥沥的下着，我把自己的身躯隐藏在城门的阴暗角落之中，眼睛不断的朝着四周扫视着。那时在我的眼中，空无一人的荒野仿佛就是一只凶兽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把我一口给吞入腹中。从情报上看，对方的修为实在是太高，远不是我能够敌得过的，我甚至怀疑，如果对方想要杀死自己，自己恐怕也只能如同那些难民一般，一瞬间就被焚烧于天地之间，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然后，您就派人来了……叔叔，这就是事情的所有经过了。”

老人看着手中有黑色痕迹的石头沉默不语，足足半晌之后才长叹一口气道：“这是有人……要坚壁清野啊……”

“引兽族入城，兽族长途奔袭，手中的粮食肯定是不够的，虽然放兽族入城，但是咱们却不敢在城中给这些手中开宴，毕竟这些兽族看咱们就和咱们看兽族一样，都是低等的种族，彼此之间仇恨着呢，只要开了腥，这些兽族恐怕就控制不住了，因此上面觉得，咱们能给兽族粮食，但是却绝不能容许兽族在城里住宿歇息吃饭，这样一来，那些兽族肯定心里有怨。等兽族穿过了咱们的势力范围，兽族已经很长时间没好好吃一顿，心里有怨气，有戾气，那再见到人族的城市，恐怕就要屠城了。那些兽族和人族一样，咱们人族吃野兽的肉，喝野兽的血，那兽族也把咱们人族当成食物啊……饿了那么长时间，这里又有这么多的人，这些人，恐怕都会成为兽族的食物，没有一个能活下去的。最可怕的是，兽族本来就是长途奔袭，带的都是各大种族的亲兵，它们不敢拼命打，因为害怕损失，而且它们奔袭而来，所以粮食肯定是不够的，那它们在咱们领土里这段时间吃的，就只能是咱们人族了。如果没有了食物，它们可能就会走，可若是有足够的粮食，这些兽族可能就会一直打下去，直到承受不起损失而已。所以进入道咱们内部的这些兽族，其实并不为惧。”

“但是兽族内部不稳啊，兽族内部彼此之间争斗不断，一直都是有着相互吞食的传统。这也没办法，狼吃羊，羊吃草，难道要那些食肉动物不活了么？所以兽族内部彼此之间也是不断的争斗着。这其中肉食动物强大一些，遇到弱小的种族部落就会打散，然后圈养起来，以填饱自己的肚子。但是同样的，这是一个平衡，这些兽族彼此之间都想要更多的附庸，都想圈养更多的种族，所以就算是肉食动物内部也是不断的争斗，就因为如此，其实每一个部落都不敢拼命，因为它们只要拼光了底蕴，就可能被其余的部落给吞掉。所以它们想要一个平衡，谁都忌惮谁，谁都不能压过谁，这样才都能安全下去。”

“可这一次咱们引兽族入城，使得兽族内部的利益被打破了。这些入城的兽族必然会得到很大的利益，不论是圈养咱们人族，还是得到的利益，都能够大肆的招兵买马，这些入城的部落壮大起来，那其余的部落就危险了，以前和这些部落差不多的部落，要怎么活下去呢？但兽族内部的利益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基本上没有地方可以分出来了，那这些要被压下去的部落想强大起来，就可能孤注一掷的来攻打咱们人族。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老人咬了咬牙道：“借咱们路进来的兽族不过是孤军奋战，打死一个少一个，虽然会屠城，虽然会劫掠，但是它们都很着急回去。因为在它们身后有着亲属，有着自己的部落。它们也怕咱们反悔，把它们关在笼子里。可城外那些兽族更着急啊，它们怕被压下去，怕沦为奴隶，所以也可能会打外城，而且它们有补给线，有后勤，也更加的疯狂，而且还不着急。如果被那些家伙在外城这里撕开一条口子，那你说整个兽族，会不会都疯狂起来？这些入城的兽族不过是办了一场宴席，终究能压下去，可是如果外围防线破了，那整个北大陆的人族，都将会全数被抹去，除了咱们唐家！”

老人坐在椅子上，低下头看了看杜海明道：“上面也知道，这外城如果破了，那整个北大陆的人族除了咱们唐家之外，都要死，他们生下来的孩子会被兽族摆在餐桌上，男人会成为兽族建筑巢穴的奴隶，女子会成为兽族的玩物，而且一代一代流传下去，永远都不会停歇！这些人会被打上标签，被养在兽族内部，永远的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就连死，都没有自己选择的能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因此在人族之中只要是抓到了兽族，全部都会被戴上枷锁，会成为奴隶。那些漂亮的狐族会被当成玩物，如同宠物一般玩弄，在玩弄够了之后，还会被配上纯种的血脉，因为只有这样，这些狐族才能一直流传下去，才能一直的被玩耍下去。不仅是狐族，什么魅族，犬族，虎族，这些兽族哪一个落在人族的手里，不是一个被当成奴隶玩弄的下场。而且为了能够一直玩下去，基本都是成双成对的买，为的就是一直繁衍下去……东大陆浩土无边，兽族仅仅占了几处险地而已，因此兽族不好抓，品种也不多，每一个都比较稀少。可是贤侄啊，你想过没有，咱们现在在北大陆，这里可是兽族的地盘，对于兽族来说，咱们也是异族！对于兽族来说，咱们却要更加好抓的多！这无数年来，每年都有无数的人族被贩卖到兽族之中成为玩物，男人成为奴隶，女人成为玩物，婴儿成为食物，兽族之中还有专门烹饪的菜肴……嘿……咱们怎么对待兽族，兽族自然也会怎么对待咱们，这本来也就无可厚非。因此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彼此之间有着无尽的血仇，那自然就是要报仇的。人皇高高在上，口口声声说为的是整个人族为根基，因此舍弃一小部分人，使得整个人族繁荣昌盛。可是这一等，就是无数年！这无数年来人皇换了多少代，每一个都没有杀入过兽族，这么多年来，无数的人族被兽族折磨凌辱！人皇说，这是为了人族利益，恐怕在人皇的心中，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数字而已罢了！而咱们唐家，才这北大陆的建造者，为了保护这繁荣，所以忍辱负重，咱们是为了和兽族保持和平，以免更多人死去！”

“破而后立！”老人皱紧了眉头道：“咱们敢借道给兽族，那是因为咱们需要兽族的力量，但是咱们还想要北大陆的繁华。因此这些兽族来了也就来了，终究会走。咱们不能把城外的兽族放进来，因为城中的兽族咱们能够控制住，能够知道有多大的破坏力，能够重建起来，但如果外面的兽族进来了，那就算是咱们，也无力回天了。所以不论是谁，只要是敢破坏咱们唐家的计划，那么就必须要杀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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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站起身道：“引兽族入城，削弱北大陆人族的力量，为的是让咱们唐家把整个北大陆控制在手中，而不是把整个北大陆人族的根基毁掉！这个人，实在挖咱们的根！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下去吧，我会再把人，调过去的，切记，不可出任何的纰漏了……”

杜海明跪在下方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不断的点头，随后叩拜了老人之后才倒退着离开。这老人作为杜海明的叔叔，对杜海明是极为信任的，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杜海明眼里那深深的异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