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血月之下（三）

神与巫，人与人，杀伐之中伴随着吞噬，血月之下，曾经有着同样起源的两个种族疯狂的征战着。当被称之为巫的村庄被捣毁，孟越看到人们欢呼雀跃的涌进房屋之中，吞噬着孩子，啃食着尸体，与最初的吞噬根本没有任何的差别。不过吞噬的方式虽然相同，但血月之下的格局已经转变，曾经百兽征战杀伐，变成了如今的人族为王，其余的种族，皆沦为奴隶。

被圈养、被奴役、被当做宠物、幼崽被以各种方式熬制成食物……除了人之外，其余的物种都沦为了食物链底端的存在。孟越被人供奉，被奉为神，以人之始祖的身份，凌驾与所有人之上，宛如曾经接天连地的巨兽。女人、食物、权利、所有的一切都被孟越捏在手中，没有人敢触犯孟越，更不敢违逆孟越的命令，血月之下，已经成为了孟越的世界。

只要有需求，就会被满足。孟越在村庄之中建立了一个高塔，把自己锁在了塔中，成为了所谓的神。孟越记得，自己曾经是野兽，曾经吞噬其余人强大自身，或许因为本源不同，孟越并不想和其余人生活在一起，只是把对于元素的领悟写成文字传下去，帮助人们发展。

时间流逝，村庄之中的人越来越强大，没有了其余物种的威胁，村庄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危险，能够成长起来了。人越来越多，使用的工具越来越复杂，因为村庄的限制，有了其余村庄的出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血月之下人的数量已经极多，其余的生物连挣扎的资格都失去了，甚至已经把被人的奴役当场理所当然，奴隶的烙印刻在除了人之外所有生物的骨子之中。

当人的数量太多，村庄太多，领袖太多，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又开始了。争夺更好的地方、争夺更好的女人、争夺曾经毫无意义的财富、甚至争夺唯一还活着的，被称之为神的孟越。而对于所有的争斗，孟越已经提不起兴趣了，也懒得看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孟越选择关闭塔门，把自己关在塔中，与世隔绝。

时间流逝了不知道多久，当塔门被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孟越看到一名少年提剑而来，不过区区数次交锋，曾经被称之为神的孟越便被斩断手臂，如狗一般被少年踩在脚下。少年用脚踩着孟越的脑袋，长剑指着孟越的脖子，眼中充满了讥讽。明明时间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孟越却发现自己能够听懂少年的语言。

“所谓的神，原来如此软弱，就这种程度，也敢称神？”

趴在地上的孟越努力挣扎，却发现根本挣不脱少年的力量。孟越的脸颊贴紧地面道；“我从来没有自称为神，是人们要我当神，需要我当神，我才成为了神。并不是神需要人，而是人需要神。”

“既然如此，你若是跪地求饶，我可以饶你不死，毕竟作为一个曾经的神，就算是当成宠物也有着收藏的价值！”

在少年面前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孟越嗤笑道：“跪地求饶？恐怕你不知道，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一无所有。无数次的征战，我失败过，残疾过，迷茫过，当我到现在都记得，我从没求饶过，从没跪下过！我并不是输给了你，我是输给了时间，是输给了不再修行进取之心，是输给了没有让我吞噬变强的对手。”

“那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是否会选择继续吞噬下去？没有了敌人，就吞噬人，吞噬每一个可能变强的人？”

孟越闭上眼睛道：“并不会。因为那些人终究有着自己的生命，我也没有了变强的理由。若是我有想要完成的事情，我可以做到不顾一切的变强，可就算是变得更强又如何，仍然是持续没有意义的生命罢了。”

脖颈传来的触感微凉，孟越的眼睛陡然睁开！天空之上的血月已经消失不见，那一座座人所建造的城市消失无踪，仅剩下一座雕刻成巨兽模样的山峰。仿若南柯一梦，血月之下的记忆如同流水般褪去，只有依稀的记忆残留于脑海之中。血月之下无数年的光景，在记忆消退之后仿佛不过是仅仅半日而已。

眨了眨眼，孟越站起身深了一个懒腰嗤笑道：“这幻境实在是太过残次，人族发展到了那种程度，竟然还没有各种各样的消遣方式，就算是成为了神，竟然都过的那么无聊，就算是不被杀，估计也得无聊到自杀了。”

“没有办法，我肉身被封印，神识被封印在这里也有无数年，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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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孟越陡然站直了身体，愣神片刻之后惊道：“莫非这么多年，前辈你还没死啊？”

孟越欣喜若狂道：“前辈，既然您已经现身，那是不是代表着我已经过了您的历练了？”

“其实在你能够吞噬其余生物强化自身的时候，历练就已经过了。只是我神识不全，能够开启幻境，却已经不能停止了。”

“难怪。”孟越点了点头笑道：“除了最开始吞噬强化自身之外，之后的发展不过是人族的兴衰历史而已，对于实力的提升根本毫无意义。”

“也不全是。那些幻境类似于人族起源，但却要简答太多太多，毕竟我神识所限，那些场景不过是提取于我的记忆罢了。不过那无数年的时间，也该足够你领悟一些神通了。”

孟越拱手笑道：“前辈说的极是，虽然幻境之中的事情已经忘了七七八八，但所领悟的力量想要治疗我这一身残躯，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孟越等了半天，那凭空出现的声音没有了回复，孟越耸了耸肩闭上了眼睛。幻境以过，血月之下的一切都是虚幻，此时的孟越虽然已经度过了历练，但身体仍然为半兽，识海仍然近乎枯竭。不过虽然已经忘记的七七八八，但在幻境之中最开始的那段日子里每日杀伐，吞噬其余物种强化自身的能力已经近乎化为本能。虽然那幻境之中的一切都是由繁化简，但是却也足够孟越领悟到一丝精髓。最主要的是，孟越摸到了一些世界的本源之力。

自有生物以来，每一个物种都有着其独特的天赋，或是力量，或是速度，或是智慧。而且幻境之外，各个种族的力量更是复杂，对于各种元素的领悟，甚至于天赋神通，根据种族的不同，能力自然也有着不同。孟越身为人族，体内有着野兽的基因，血脉驳杂之下，使得孟越根本不能领悟天赋神通，不过却可以提炼出血脉之力！虽然还不知道这些血脉之力如何使用，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血脉之力肯定有着重大作用！

“我本想传你一些神通功法，但我发现你的神使与这个世界间仿佛有着隔阂。好在事情并不难，我已经帮你切断了阻隔，让你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不过事情有因必有果，帮你切断阻隔我已经用尽了力量，如今我能做的，就是让你见一见当年主人征战的场景，能够悟到几分，就看你的造化了。”

孟越瞪大了眼睛，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能动了，低头一看，孟越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条狗！眼前的情景再变，天地间阴暗一片，四周有着无数的种族，无数种族的战士仿佛无穷无尽，每一个战士的身上都有冲天的气势！而在这无数异族战士的包围圈之中，只有如今变成了狗的孟越，和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六岁上下的少年。

跨步，挥拳！那少年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印入孟越的脑海之中，一拳所至，异族灰飞烟灭！这一幕，赫然是当初孟越临摹拓本时候看到的场景，只是那一次少年的对手是普通人，而这一次，是无数强大的异族战士，而且结果没有丝毫的转变，仍然是一拳破万军！而最让孟越惊悚的是，这少年的样子，和血月幻境之中斩杀自己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幻境散去，孟越站在巨兽化为的山峰之前久久不能言语。一拳破万军的震撼虽然很大，但更让孟越震撼的是这一切所隐藏的秘密。按照陆卜衣所说，这只巨兽的主人强到极致。而按照巨兽刚才所说，血月幻境之中的一切，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简单转化。也就是说，那少年出生的年代，很大可能是人族刚刚出现，还异族被奴役的年代！

在那遥远的年代里，一名少年横空出世，与其余的人族骄子共同努力，把人族从奴隶硬生生的变成霸主。在这过程之中经历过多少杀伐，有过多少悲伤已经无迹可寻，只有当年跟随者少年的一条狗留着当年的些许记忆。无数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当初的少年甚至没有在历史之中留下记载，而当年的那条野狗，在跟随少年的过程之中，已经变成了让世间忌惮的巨兽，哪怕身死无数年，身躯被斩断，神识被封印，仍然让世间所忌惮。

孟越屈膝而跪，对着远处的山峰磕了三个头，拜师礼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