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景全一路骑车到老家,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当天去当天要回,罗景全进屋直奔父母屋子喊。
“爸,妈,我今天来接你们去绵水住一段时间,下午三点多的火车,还有几个小时,赶快收拾一下。”
罗万德举着烟枪,忘放到嘴里,蔡惠芳也放下手中的活,罗景全跺脚说:“别担心,我又多分了一套福利房,加上去年开了荒地,我偷偷种了一片麦子都丰收了,你们去了有粮食吃。”
“呦!景全,你那粮食多的吃不完呀?也不带回来点,你这几个侄子侄女都快饿死了。”韩美菊没打招呼抬脚走进屋说。
她在屋里睡觉,听见动静走出来,接着听见小叔子说,他哪里那里又有房又有粮,还要接父母过去,一下子急了,催着大女儿把罗景福叫回来。
“嫂子,我什么时候说粮食吃不完了?在山坡上开了几分地,偷偷摸摸地种了麦子,水稻就别想了也种不成,还有房子,那是单位分给湘香表姐的,他们从t市灾区来的,t市知道吗?哎,说了你也不知道,到时还要收回去,就连棉被都是借公家的。”
罗景全说的实话,在韩美菊眼里就是掩饰,她不亲眼见一见是不会相信,罗景全懒得理她,直接吩咐父母说:“爸,妈,快点收拾东西,要不来不及了,湘香年前刚生了儿子,还等着你们过去帮个忙呢。”
罗万德夫妇一听生个儿子,都高兴极了,蔡惠芳更是双手合十喊着阿弥陀佛。
“哎呀,景全,爸妈年龄大了,能帮什么忙?不行我去!”韩美菊对着婆婆说。
她想着粮食随便吃,到时把两个女儿都带上,丈夫和儿子就算了,去多了估计也没地方住,他们留在家里挣工分吧。
罗万德没有动,蔡惠芳看着小儿子犹豫半天说:“不行让你嫂子过去帮你们照看一下阵子?”
罗景全气的说不出话,父母有时太软弱,母亲这句话堵住他拒绝的路子,韩美菊一看小叔子没说话,一路小跑往自己屋里去,“小枝,把你姐姐叫回来,咱们一起去你幺爸家,快去。”
罗景全惊恐的看着父母,这是要去打狼吗?郁闷的罗景全气的没了主意,早知道把大女儿带来,也许她能有办法。
最后他只能说自行车不能带三个人,让他们慢慢收拾,过两天再去,说完气呼呼的和父母招呼都没打走了。
带着郁结罗景全回到家,唐湘香和罗小毓围上去,知道情况后唐湘香只能劝,罗小毓说:“爸,别生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到时屋里屋外的活都让他们干,你上班把里屋锁上,那里可有千手观音呢,再把粮食也藏起来,饭不让她们做……”
罗景全看着大女儿低头数着指头想对策,他又笑了,是啊,这么多人还害怕收拾不了他们。
汉水罗家坝,韩美菊翻着棕箱子里的衣服,这个箱子还是从婆婆那里顺来的,听说是小叔子让别人从很远地方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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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用棕榈包裹,里面用整根木头做成,衣服放在了里边防潮,防虫咬,可惜只有一个,要是再有一个……
两个女儿的衣服就够放,翻着翻着又叹气,没有一件能拿出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笑了。
晚上她叮嘱丈夫说:“我先去景全那里看看情况,好了我就多住几个月,你看我没回来,再找借口去接我们,反正小松大了也不用上学,到时你在那里多住一阵,还有我走后你到田里干活时把粮食锁起来,我们三个不在家吃,要省很多粮食呢。”
韩美菊笑的眼角皱纹儿都加深许多,罗景福一把搂住她说:“美菊,你走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办?不行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韩美菊立刻瞪了他一眼说:“你用下脑子好不好,你走了你爸你妈怎么办?你弟会同意吗?到时谁也别想去。”
罗景福一脸郁闷,他又凑近了几分说:“美菊,你看你一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我……”
“哎呀!死人,你轻点儿了”……
第二天一早韩美菊容光焕发,她去了两个老人的屋里,也不进门倚在门口说:“爸,妈,我们去绵水的路费准备好了没有?这一去可要好几个月呢,说不定要在那里过年,景全他们家一群娃娃,哎,这比下地干活还要累啦。”
她又说:“我把小桐带上,她可以帮我带孩子,小枝太小没有我,你们也带不了,我也带去。”
罗万德心烦的看着老伴,挥挥手,蔡惠芳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袱,韩美菊立刻走进屋去接,蔡惠芳却转过身,把包袱放在床上一层层打开,最里层有两床缎子被面,还有几块迪卡蓝布,她从布里拿出一个手帕打开,一块一块的数了十元,看看还剩的六七块,又拿出两块咬牙递给韩美菊说:“就这么多了,还剩几块钱我们留下应个急。”
韩美菊接过钱也不数,眼睛却在那花花绿绿的缎子被面上看来看去,蔡惠芳收拾起包袱说:“别看了就两床,你和景全家一人一床。”
“妈,景全他们才不稀罕这东西,留给小桐和小枝吧?”韩美菊舔着脸缠着婆婆说。
这次蔡惠芳没有心软她说:“他们不要我不管,我送是我的心意。”
韩美菊沉下脸跺脚而去。
罗小桐想穿那件八成新的衣服,韩美菊戳了她一下说:“傻丫头,穿的越好,你娘娘还以为我们过的好呢,今天咱们都旧点儿,你幺爸爱面子,一看咱们这样肯定会给咱们一人做一身的,听说城里人不穿的衣服都比我们的好呢。”
罗小桐恍然大悟。
母女三人第一次坐火车,不知所措的东张西望,罗景福送他们到汉水车站,看着车开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三人拘谨的坐在车厢里。
让来来往往的旅客嫌弃地避开,罗小枝偷偷喵了一眼四周又说缩回母亲怀里胆怯的说:“妈,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