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丈夫哄妻子是一门艺术,罗景全费劲口舌,陪着笑脸,使出浑身节数才让妻子不在生气,唐湘香却一直没有表态。
三月初罗景全调令下来了,他拿着这张纸感觉千斤重,平时有些人换个车间都难上难,这可是跨分局跨单位调动,也太快了点,快的让他还没准备好呢
调令摆在桌上,唐湘香抱住上前要抓的小女儿,罗小诲有点儿害怕,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最后看着姐姐,罗小毓在组织语言,在组织大脑。
罗景全的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妻子,期盼带着坚定,温柔带着不安,罗小毓无奈摇摇头说。
“妈,你也别烦,你不是经常说‘树挪死,人挪活’嘛?”唐湘香奇怪的抬起头,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她怎么不记得了。
只听罗小毓又说:“爸爸,去新地方可以大展拳脚,说不定还能当官呢,妈,你以后就是官太太了。”
唐湘香噗嗤笑了,想想又朝丈夫瞪了一眼说:“什么官太太不官太太,小时候我算过命,说我伤官,我的家人都当不了官。”
“啊?”罗景全和罗小毓都惊奇的喊出声,罗景全懊恼的在想刚找到一个说动妻子的线索,又断了,罗小毓想起以前母亲不止一次说起此事。
直到重生前家里除父亲是个干事,没有人能当官发财,母亲一辈子自责在‘伤官’的痛苦中,那这一世,有了她这个异数是不是能改变一些?
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说:“妈,你看我睡了一觉就变聪明了,五行八卦,生生相息,生生相克,你有‘伤官’,我说不定就‘旺父’呀,对了,我想起来,那天去沿河街15号送馒头,走到陈铁巷里有一个怪老头看我一眼说:‘小姑娘有福相,是个旺夫的命。”
罗景全夫妇很震惊,他们都坐直身子,唐湘香焦急的问:“这什么时候的事儿?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那怪老头呢?后来又说了什么?”
罗小毓装出不明白的样子说:“不见了,妈妈旺夫就是旺父吧?”
罗景全夫妇互看了对方一眼都觉得这事情好蹊跷。夜深人静的时候,罗景全搂住妻子说。
“湘香,我先过去看看,有房子先把他占住,再催他们赶快把你调过去,湘香,我一定好好干,让你当个官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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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小孩子家的话也相信?”唐湘香掐丈夫一把,重新换个姿势窝进丈夫臂弯,罗景全忍住没笑,其实他们心里都有点期盼罗小毓的话是真的。
一连几天,罗景全忙着办理调转手续,收拾出门行装,这次要打持久战,准备东西比较多。
更和况夫妻俩决定让大女儿,二女儿都跟罗景全去绵水。唐湘香一个人带着小女儿在陈昌等候。
罗小毓没有什么表情,这一世多一个妹妹,去绵水肯定不可能她一人去,那么母亲怎么忙的过来?
罗小诲嚎啕大哭:“妈妈,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哭的那个惊天地泣鬼神,哭的那个坚持不懈呀。
直到最后唐湘香吓唬她说:“不许哭,再哭往你嘴里抹盐!”
哈哈,罗小毓终于看到精彩场面,她不地道的偷笑。
罗小诲不理会母亲威胁继续哭,唐湘香走进橱柜里抓了一把盐往她嘴里抹。“呜~呜~唔唔,妈妈,妈妈,啊”。
罗小诲又要张嘴哭又要躲开母亲,弄的狼狈不堪,罗小毓又觉得大妹妹可怜,上前拉住她说。
“小诲,别哭了,咱们先去,妈妈过几天就来,你看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小诲,有姐姐陪你呀。”
“呜呜~唔唔。”罗小诲还是害怕,哭了几声,又捂住嘴看看母亲。
临走前检修车间全体职工到光明照相馆照相留念,那天罗小毓也去了,她穿了前世一模一样的花外衣,唯一不同是在快门按下那一霎那,她做出一个‘胜利’手势。
终于还是离别了,母亲眼圈红肿抱着小妹妹望着罗小毓他们三个人,小妹妹闹着要上火车在母亲怀里挣扎。
父亲身上背着很重行李,肩挎水壶,左手提很大人造革包,这是机务段发的,罗小毓看见上面印有‘支援三线,建设铁路’的字样。
右手提母亲拆了线手套钩的特大网兜,里面装的脸盆,电壶,装满泡菜的饭盒等,罗小毓背军挎,里面装了馒头和饼。
罗景全一个劲催妻子回去,他不愿看见这个场面,就好像他当兵父母送他时,胸口闷的难受又不敢哭,现在他更是强忍到极限。
他紧紧搂住哭泣的二女儿拉着大女儿上了车,他不知怎么哄,不知怎么劝,只能眼睁睁看着站台上大声哭闹的小女儿和满含泪水的妻子,有史以来他觉得自己的决定好像错了
车徐徐开动,妻子抱着孩子开始跑动,送别的人群里有人先哭起来,唐湘香一下子泪流满面,她抬头看着远去的火车再也忍不住和怀里的小女儿一起大声哭起来。
父亲终于流出眼泪,他不想孩子看见,扶额把头转向车窗,却偷偷抹去眼泪,罗小毓也哭了。
她最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哭泣,她总是陪上自己眼泪,前世她心太软,软的让人揉捏,前世她心善,让多少人占了便宜,前世她正义,被多少人利用,今生今世罗小毓的眼泪只为亲人而流
夜晚她迷迷糊糊做个梦,梦见自己坐在火车头上,穿秦林,过东江桥(陈川铁路海拔最高处),她看见火车在秦林盘旋,看见前后双机头牵引。
“呜~呜”一声汽笛长鸣,让罗小毓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睁眼看去已是清晨。
父亲和大妹妹正在说话:“爸爸,什么时候到呀?”
“嗯?爸爸也不知道,快了,时刻表上说八点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