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毓听了这番话心里翻起了千层浪,她不敢抬头,害怕自己的表情吓到父亲,忙答道:“我知道,爸爸,让我给他带话吗?”
罗景全很欣慰看着大女儿,她太聪明了。
“你就告诉他最多两天时间,尽快想办法离开,你明天再送一次饭。”
罗小毓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平复心情,慢慢抬起头看着父亲郑重的说。
“爸爸,你放心吧!”
第二天早上九点整,罗小毓用纱布包了几个馒头,又翻出几包药放在布袋里去沿河街15号。
这里是姥爷和姥姥自己盖的平房,后来姥爷再婚时住进了后姥姥自己的房子。
这个房子就空下来,父母结婚时没有房子在这里暂时住了几个月,后来后姥姥使坏不让住才搬出去。
但钥匙却一直没有交回,用母亲的话说:这里还有我妈的一份,凭什么交回去。
所以父亲才会急中生智把钥匙给了石明达。
罗小毓学着电视剧里地下工作者样子,不时地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心里却笑自己演的不够专业。
沿河街在陈昌铁路地区的左边,它的右边就是调车场,罗小毓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才来到沿河街15号。
门前两棵梨树很是显眼,那是姥姥亲手种下的,记得前世这房子被大舅舅重新盖成三层楼,趴在二楼窗户上就能够到梨树上的梨儿
那种梨皮黑肉糙,但又大又甜,在那个年代是却是很好的水果。
现在大大的梨儿挂在树上却没有人来摘,听母亲说自从姥姥去世,姥爷每当梨儿成熟不再去收获,好几年梨儿挂在树上直到烂了掉在地下。
罗小毓想不通,这个年代水果是稀罕物,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触景生情吧
幸好大门不是正对主街,罗小毓不再多想上前敲了门,没有动静,她又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动静。
“是我呀,开门!”
罗小毓喊出声,想让里面人知道是个小孩子。
果然没一会儿功夫,罗小毓听见锁被打开的声音,但门却没有开。
罗小毓这个时候紧张起来,她鼓起勇气打开门走进去。
屋里黑的让她有点不适应,待看清后就见一中年男子吃力地坐在床边。那男子很想给她一个微笑,笑容扯得他整个肿的脸都扭曲了,很滑稽。
罗小毓顾不了那么多,把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取出馒头递给他说:“石伯伯,先吃点儿东西吧。”
石明达望着这个小女孩,那一双眼睛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同样的一双眼睛。
当时罗景全走进审讯室就递给了他一个眼色,他便装着要死不活的样子趴在地下,耳朵却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当一伙人走出房子,他立刻爬到门后。
不一会儿功夫有敲门声,接着从门底下塞进一把钥匙。
“沿河街15号”
听到这句话传过来时,这些天经历的痛苦终于忍不住了,他哭起来,但又马上捂着嘴呜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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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正牌大学生,一口流利的法语不能用在四个现代化建设上,心很痛呀!
什么叫里通外国,难道不是有交流才有
进步嘛?不学习西方先进技术怎么掌握电力机车!
就这样艰难熬过前半夜,两点钟对于铁路很多工种来说正是交接班的时候,一点钟也不行,上班的职工正在路上,他选择零点。
抬了凳子放在门后,打开门上方的窗户,使出全身力气翻了出去。
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紧张的他不知所措,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铁大门不能走,沿着墙边找了一个能垫脚的地方爬上墙翻了出去。
路上东躲西藏走了很多冤枉路,加之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一顿饭,四点多钟才走到沿河街15号
哆嗦着开了门,摸索到床边一下子倒了下去。
他什么也不想了,即便这个时候再抓他回去,即便这个时候让他死了,他也认了,放下了包袱,昏沉沉的睡过去。
石明达接过小女孩儿递来的馒头吃来,没有水吃了两口就噎住了。
罗小毓记得附近有一个压水井,从橱柜里找了一个洋瓷盆出去了,没一会儿工夫便端来一小盆水。
“石伯伯,你凑合着喝一点儿吧。”石明达望着小女孩儿还是不说话。
罗小毓不理会这一切,她是新新人类,没有那么多正气和感慨,少了单纯多了份未雨绸缪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跑出门外顺手拿个竹竿打着树上的梨儿。
“噼里啪啦”梨儿掉在地上摔烂,她捡起摔烂的梨儿不好意思的递给石明达说。
“石伯伯,如果不够吃还有梨儿呢,爸爸说你最多能待到明天,让你想办法找同学和朋友。”
罗小毓想到前世的种种,借用父亲的口告诉他:“明天早上我再来送一次饭,这个期间你要想好去哪儿?比如,嗯?范阳,那条铁路。”
石明达听到‘范阳’,‘那条铁路’时又惊奇又疑惑的看的这个小女孩儿。
他的父亲怎么知道他有朋友在范阳?他有挚友在那条铁路筹建组?她的父亲不简单呀!
罗小毓看着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便说。
“石伯伯,我这里还有几包四环素和感冒药,还有软膏,你看能用吧?我走了,”说完就要往门口走去。
“你爸爸叫罗景全?”
石明达终于开口了,罗小毓听见后叹了叹气,然后转过头看着他微笑的说。
“是呀,我爸爸叫罗景全,我是他的大女儿。”
石明达看着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睛,让他感觉到一下子印到心底里去。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看见比这更灵动,更可爱,更温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