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与果（8）

雷神擒住孙哲平，孙哲平那么高大一个人，竟然被雷神一把抓住，动弹不得。“我将你造出来，让你享受人间那么久，如今，是该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说着，雷神伸出手，紧紧盖住孙哲平的天灵盖。庄睿激动，要上前救人，余姬却拦下他，不准他上前。一旁的迦叶，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像座泥塑佛像。

随着雷神的动作，孙哲平发出痛苦的叫喊，接着，一道紫色的光缓缓从孙哲平的身体里，被剥夺出来。那魂魄竟然是紫色的？余姬惊异看着这一幕，难怪，难怪如今的人体，容不下伏羲的魂魄，那种颜色的魂魄，如何是区区凡人能装下的。

当魂魄彻底剥离孙哲平的躯体，孙哲平瞬间失去了意识，被雷神像丢弃废物一样，扔在地上。庄睿赶紧上前，扶住他。一探鼻息，还好，还有气。

雷神看着紫色的魂魄，欣喜异常，养了这样久，总算能如他所愿。他的孩子，很快就能复活。

接着，雷神又如法炮制，将庄素苒体内的魂魄吸出来，将庄素苒的皮囊扔在祭台之下。庄睿跑过去接住庄素苒，一再确定，她还有鼻息，才放心下来。

余姬见状，总算蹲下身体，查看两人。在雷神欣喜看着到手的魂魄时，余姬已经检查完毕。

“怎么样？”庄睿紧张道。

“没事，放心。”余姬的话，是定心丸，庄睿松了一口气。

此时，雷神拿来一个古怪的容器，似乎是青铜所造。他将魂魄放入容器中，转头看向余姬“说来，这一切还要感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余姬淡淡道。

“谢谢你，为我找到女娲之水。”雷神笑道。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总算能造出活人，可是，他发现只有用女娲之水浸泡过的魂魄，才能融入他创造的人体。只是，女娲早已死去，如何能找到她留下的水？

好不容易，他打听到敖力的下落，可是却无法从他那里强抢女娲之水。因为那一场进化，不止神被限制了力量，魔也是如此。魔跟神虽然依旧能在人间游走，可再也不是人间大地的主宰，他们无法在这块土地上为所欲为。

他们若想成事，必须借助人类的躯体。所以，魔也好，神也罢，来到人间，都必须依附人的身上。并且，还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

必须是跟他们相合的人才可以。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无法动敖力的原因。附身在人身上的神，除了余姬，谁也叫不醒。

余姬看着雷神拿出一罐蓝色的液体，那里装的，便是女娲之水。她看着雷神得意又期待地打开玻璃瓶，将那蓝色的液体，倒入青铜器中。

蓝色的液体在黑暗中，发出晶亮亮的光芒，如此耀眼明亮。当液体完全进入容器，雷神十分开心，他睁大双眼，期待又激动。

“来吧，我的孩子，活过来，活过来吧。”

那蓝色的液体，在容器中却安静地呆着，纹丝不动。雷神看了半天，依旧没有变化。他吓住“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他们他们”

“他们是不是应该吸收掉女娲之水，然后净化成蓝色的。这有这样，他们才能像元魂一样，进入你创造的人体？”余姬见他惊慌失措，淡淡插话道。

“你你怎么知道？”雷神看着余姬，咬牙问道。

“我活了上千年，既然能知道女娲之水，又怎么会不知道它怎么用？”余姬轻笑一声，上前几步，走到雷神跟前。

“你猜测的都是对的，女娲之水的确能重新造出人来，只是这水是假的。”

“不可能！！！”林城大喊，他亲自看着余姬拿出来，她怎么会用假的水，去换庄睿的命？

“你做了什么？！！”雷神狰狞了面容，狠狠瞪着余姬。

余姬回忆起那天跟敖力见面的场景，那一日，她一说要用女娲之水去救人，敖力就拒绝了。余姬擒住踩着小短腿要逃跑的敖力，逼问他为什么不愿意救人。

敖力无奈吐槽道“姐姐啊，不是我不想给你，实在是是它早就没了，我上哪里给你找女娲之水去。”

“没了？怎么没的，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是怎么看管的？”

敖力尴尬又无奈，嗫嗫半天，不肯说话。

“你若是不说，我便再也不帮你找那百雀妖的魂魄，你就一辈子自己找下去吧。”余姬威胁敖力。

“我说我说！！”敖力舔舔唇，纠结道“那什么那个，那个东西被我摔坏，全倒进土里了。”

余姬傻眼“你说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敖力苦笑道“我我刚得道那东西的时候，实在是太兴奋了，一高兴，就就没看脚下，然后就被石头绊倒，摔了一跤。”

“然后瓶子砸了，水没了？”余姬把他剩下的话说完，无语看着敖力。

敖力耸拉着脑袋，半响不说话。余姬坐在沙发上，也十分无语。天下至尊的女娲之水，居然就这么没了。

真是日了狗。

这话说完，不止是庄睿傻眼，其他人都傻眼了。林城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他狠狠地想，这么看来，他的心愿要落空了？于是他瞪着余姬，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雷神凝视余姬很久，脸颊的肌肉都在抖动，努力在隐忍忍着忍着，气乐了。这种情况，算什么？

他有些哭笑不得，又十分愤怒。自己期待那么久的事，居然就这样荒诞的结束了？他张嘴，想骂人，又骂不出。想打人，又不知打谁。

余姬就这么静静看着雷神，变幻了几次脸色。从白到红，从红到青，又从青到白。她十分淡定，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

良久，雷神低头，深吸一口气，大笑几声“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当雷神再次抬头，眼中再次变的狠厉。他看着余姬，眼中是无尽的算计。他狡黠的目光，让余姬有了不好的预感。

“余姬，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收集那么多的元魂吗？”雷神再次发问。

“难道不是为了重新造人？”余姬猜测，雷神的周身的冷气，让她忍不住退后几步。他在释放威压，作为上古雷神，他的力量比天帝还要强大。当初若不是天帝算计，他不会成为魔。

而入了魔道，他会更肆无忌惮。因为魔可没有神的良心。

“造人？”雷神呵呵一笑，转向迦叶“尊者，还是你来说吧，你今日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众人纷纷看向迦叶，迦叶停下手中转动的动作，淡淡抬头看向众人。在众人凝视的目光下，他缓步上了祭台。

“阿弥陀佛，雷神，伏羲跟女娲早已死亡上万年，早就该消亡在世间，你这样做，不是在帮他们，是害了他们。”

“闭嘴，你这道貌岸然的和尚！！你满嘴仁义道德，可实际上呢？”雷神冷笑逼视迦叶，走进他身旁。

“为了心中的信仰，竟然能利用一个女人的痴情？为了能让你的佛在人间宣扬，竟然能心甘情愿配合天帝，实行清洗计划？你可知道因为你，死了多少生灵？你每日夜里，难道都没有听到那些亡灵的哀嚎吗？？？”雷神怒叫，叫着，又忽然大笑起来。

“我错了，你听不到，在那一战之后，你便大道得成，成为佛祖座下首席弟子。甚至步步生莲，成了世人供养的佛陀。”

雷神的话语，极尽嘲讽，丝毫不给迦叶留面子。

余姬在一旁，听着这番训斥，目光淡然。可紧握的手，出卖了她的心。

“世人的悲剧，是由你们神魔铸成。”迦叶直视雷神，面上并无愧疚“当初若不是你雷神发下洪水，逼死众人，又如何会有后来，你一双儿女的悲剧？”

“若不是你自私地只救你的一双儿女，又如何会害得他们沦为配种的牲口？”

迦叶看着雷神，语气稍稍激动，将雷神的自私，说的透彻。“你一面为了维持神的尊严，认同天帝的计划，用洪水清洗大地，害死无数生灵！一面又自私的保护下你的儿女，想要他们成为人间的王，人类的祖先，想让世人供奉他们？后来的悲剧，若不是你的自私贪婪，如何会造成？”

“你，雷神！！自己种下的因，就该亲自吃了这苦果！”迦叶说完，空气里是他愤怒的喘息声。像是将心里压抑许久的话，吐了出来。

众人皆看向雷神。

“我的错？！”雷神嗤笑“我有什么错？要发下洪水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决定？难道不是众神一致同意的？我听从天命，有何不对？作为父亲，我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若是若是没有后来的悲剧，谁又有资格，说一句我的错？！！”雷神质问众人，也质问老天。既然让他做那样的事，为何又给他的孩子，造成那样的悲剧？

“更何况”雷神冷眼看迦叶，蔑视他的淡然“更何况，第二次清晰计划，可不是我促成的。凭什么我要沦为魔，连自己的孩子都就不活，而你们，这些神佛，能高高在上，成了世人尊崇的天神？你告诉我，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余姬轻笑一声，看着迦叶道“迦叶尊者，你们佛家常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凭什么佛跟神能成为世人供奉的存在，而我，就只能在这人间，生死不能？嗯？告诉我，凭什么？”

余姬也想问，她又做错了什么？若这世间真有轮回因果，那她的罪，在哪里？在她的愚蠢跟善良吗？

庄睿也想问这个问题，神为什么可以这样毫无顾忌的算计余姬，让她当替罪羊不说，还要留在人间，为神卖命？

迦叶沉默，一句话也不说。

这时，一直安静的林城，忽然插话道“主人，废什么话？莫忘了，你我今日的目的。”

“什么目的？”庄睿放下大姐，走进祭坛问道。他有些担忧看着余姬，又戒备看向林城。这些人，到底心存什么目的？

“我刚才不是在问你吗？余姬？”雷神瞟一眼迦叶，转向余姬“你可知道，我为何收集元魂？”

余姬轻叹“直接说吧，我不想猜。”

“好！”雷神点头“你知道元神是维持这世间安定的魂柱，可是你又知不知道，这些元魂，早就已经失去作用了。”

余姬闻言，惊讶地张了嘴，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这如何可能？”元魂怎么会失去作用？

“你还记得，地府是怎么出现的吗？”雷神卖关子问道。

“当然记得！！”人间其实从没有地府这一说法。在五胡乱华之前，人们都以为，人死以后，会进入地府，在地下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但事实上，全是谎言。

那时候的人死了，也就死了。魂魄会像尘埃一样，消失在风里，不留一点痕迹。

可是五胡乱华之后，大地上的生灵几乎灭绝。这是一场惨痛的经历！出了这件事，天帝决定在人间成立地府，让那些死去的人，可以再入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因为神跟魔，都无法在创造出人类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雷神轻笑道。“地府才不是天帝主动成立的，而是神跟魔发现，从那一刻开始，人的灵魂，居然不死了。他们进化了，可以重新投胎，重新成为活人。”

“可是人间的躯体根本不够用，如果放任这些灵魂留在人间，他们必然胡乱上了人身，从此，世间必然厉鬼横生，人间大乱！神再也经不住一次人间大劫了，于是，神跟佛一起，联手创立了地府，将所有枉死，有执念的冤魂收入地府枉死城。给他们灌下孟婆汤，忘记前程往事，再重入轮回。”

“你们佛界那地藏菩萨，在阴间发下誓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是也不是？？”这最后一句话，是问迦叶的。

迦叶久久才道“是。”

雷神继续冷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他天帝是众神之首。他也料不到，人类，又一次进化了。”

“你什么意思？”余姬眯眼，追问雷神。

“什么意思？”雷神呵呵一笑“这也是我们的迦叶尊者一直停留在人间的目的吧？你们知道吗？天帝以为，人类经过那一场进化，便成形了。可惜，他错了。”

“我们伟大的女娲娘娘，她大约也算不到，到如今，人类已经可以自己创造灵魂了。”

庄睿傻眼“怎么可能？人类如何会有这样的本事？”创造灵魂？不，怎么可能？这是神都勉强才做到的事。

“我也没料到啊！”雷神似乎嘲讽，又似乎玩味道“余姬，有一件事，是地府阎王都不知道的。神第二次造人的时候，造出的魂魄，是有数量的。”

“神在上百年的世间里，会根据需要，造出有数量的灵魂。他们很怕再次出现人类反抗神灵的事情，于是，每一批灵魂，都有标记。一旦有人死去，灵魂消失。他们立刻就会补上，保持人类的数量。可是”

“在那场大战以后，唯一能创造灵魂太白星君，战死了。从此以后，天界再无人可以造魂。”

“可是谁能想到”雷神嘲笑道“你们难道没发现，现在的人类，已经远远超出这世间能承受的范围吗？”

世人越来越多，这的确是。

“难道不是因为现在科技医学发达，人类活的久了？”庄睿猜测道。

“哼！”雷神冷笑“你果然还是那个不学无数的纨绔，你也不想想，肉体可以繁衍，灵魂呢？也能繁衍吗？”

庄睿意识到自己的错漏，有限尴尬。说的对，灵魂既然有数量，那么多的人，又是怎么诞生的？一个肉体装载一个灵魂，这是规律。可“那这些灵魂是怎么诞生的？”

庄睿是不相信，人能够自己创造灵魂的。

“他们自我分裂了！！”雷神笑的恶意，就像在看谁的笑话。“天帝打死都想不到，人类的灵魂会再一次进化，而且，他们像细菌一样，自我分裂，自我繁衍了。”

“那元魂怎么会失去作用？”余姬还是没明白“人类的灵魂自我分裂，这跟元魂的价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元魂的诞生，本就是一股支撑世间循环的力量，可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此重要的元魂，本应该是时间最尊贵的，如何会沦为人生的失败者，处处遭受挫败，最后宁愿自杀，以求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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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睿跟余姬，不约而同想到那个五芒星的案子，还有其他的受害人。雷神说的对，数百年前，他们的确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灵魂。就是投胎，不是皇室贵胄，也该是富贵人家，一代名流才是。可如今，这些受害人，一个个都是在社会的底层，被社会磋磨。

“为什么？”余姬询问道。她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她只以为，这魔会有大动作，可从来没想过，元魂也会有变化。

“因为，他们身上的神力，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