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笙方要摊开账本来,便听闻底下传来佘锦之音。
她还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的缘故,幻听了去。
但细细一听,着实是她。
“相爷,我这才刚走几日,你便将我阿姐给拐来了,害得我去笙园和茶庄处白跑一趟。”佘锦虽然怨言可也带了不少的戏谑之意。
“你如今不怕你阿姐再罚你抄佛经了?”
顾延原以为佘笙与他住在一处能有多些相见的功夫,谁知方才二月里她便如此之忙。
虽拐来了,可也未曾能说上些话。
南翼忙帮衬着言道:“她敢!如今佘锦可是陛下御封的郡主,哪里能让她责罚的去!”
佘锦盯着南翼恼道:“师父,你若再待我阿姐如此凶,这会我便留在绍兴了。”
“怎得出嫁了还叫着师父?”顾延轻笑着道。
佘笙缓步下楼出门而道:“哪里有新嫁娘子才几日就出门来的,也不怕被旁人抓了错处去。”
“阿姐。”佘锦快走着上前眼中噙着泪意想要抱着佘笙。
佘笙伸手将她推开道着:“已为人妇该端庄些,哪里能如此粗鲁亦不是孩儿了。”
“是,阿姐。”佘锦改为了扶着佘笙。
佘笙看了眼佘锦道着:“王府之中的规矩众多,莫要被王妃寻了错处去,且已向陛下禀明了小郡王假死之事了?怎得敢再如此逍遥来外边晃悠。”
“阿姐,你放心便是,圣旨已落了下来,师父他抗旨不尊但念在他有心改过,且有丹书铁券便饶了他死罪,却也革了他的郡王之位日后不得世袭爵位。”佘锦言着。
佘笙说道:“没了世袭的爵位日后只能让其去考取功名了。”
“阿姐,王妃便是如此说的,遂王妃如今只将我当女儿养着,师父依旧是师父并非相公,待他取得功名之后才是相公。”佘锦在佘笙耳边轻声羞道。
佘笙倒是坦然而道:“你倒是一个机灵的,只不过南翼的功名重要,传宗接代之事也要紧。南世子要出征王妃定当担忧,若你能有个子嗣在身也可让王妃少些挂念。”
“阿姐,这说这事多羞呐!”佘锦脸红道着,虽进来之时已然屏退了奴仆,可也觉得羞赧。
“这会儿来与我说羞了,那时候躲在桥洞之下阅着《牡丹亭》之流的书时,怎得丝毫不见你羞的?”佘笙言道。
南翼听得惊诧,恼问道:“徒儿你竟然看此等子书?”
“我……”佘锦脸色红润却也噘嘴而道,“为何看不得?”
南翼见着她有些气了,忙道:“可看,可看。”
小兰也是带着泪眼地到了佘笙面前行了一礼:“小姐越发地瘦了些。”
佘笙见向小兰道着:“小兰,你也瘦了,在王府之中若受了委屈也不要怕给佘锦寻些麻烦。你是陪嫁丫头,待你不敬便是对佘锦不敬,大可告诉佘锦。”
小兰连摇头道:“王府之中的人待小兰是极好的,且如今二小姐已是陛下御赐的郡主。”
“郡主?”佘笙觉得有些稀奇。
“那南翼假死累的苏八小姐心忧,遂我向陛下求了一补偿,既消了南翼的郡王之位便也该弥补给佘锦郡主之位才是。”顾延缓缓而道。
佘笙对着顾延行了一礼,其余如何不论。
在佘锦的婚事之上他却是帮衬了不少。
“多谢。”
顾延连扶起她来,“你心中明白我皆是为了你便好,雕龙的紫砂茶壶也到了。言谢尚不如你斟杯好茶来,可好?”
佘笙这会儿未有移开顾延的手,只因她察觉到自己若是无他扶着,是要倒下去的。
膝盖处传来阵刺痛之后,她试着抬腿却是抬不了分毫,她的手不由地凉了好些。
顾延觉察她的冰凉之手,见到了她眸中的慌张之意,连道着:“佘锦,你不是惦念着你那坛女儿红吗?你去拿的来今儿个便喝些罢!”
“好,师父,一道去吧!”佘锦恐惧本家,本想要阿姐陪同的。
可记起来如今她已有师父了,也便不再央着阿姐了。
“小兰你一道跟着,她二人我不放心。”佘笙言道,若是佘锦与南翼两人的性子碰到本家之人,说不定还真要吵闹起来。
小兰随着佘锦二人一道离去。
顾延低眸望着她的裙摆处,言着:“莫要慌,定是天还未有全暖的缘故,这几日还是再用轮椅罢。”
“好。”佘笙听着顾延之话,心中对不能走路的懊恼消除了些。
虽天还未全暖,可往年里她到这时候已是能行路了的。
且也不会行得如今年这般的犯难。
她隐隐觉得,今年许是要走不了路了。
若是走不了往后要尽数用轮椅替腿她是不愿的。
若是此般,日后她要去茶山之上便也要央着人了。
顾延见她口中应着,内心里的恐惧未消,便道:“不怕,定是可以走路的,我等会叫太医过来与你瞧瞧,可好?”
“好。”佘笙是不想怕,可她对自己个儿的身子的直觉向来准。
怎得可以不怕?
往常是在寒冬里不去茶山,不出去可还行。
可眼见着茶忙时分到了,她腿脚若是真废了必会耽搁好些事来。
顾延见她应下了,便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她的屋子里头将其放在底下屋里头的小榻之上,道着:“轮椅可还在笙园之中?”
“恩。”佘笙本以为到了霜降前定是用不着了的,未曾想这会儿还是离不了。
“我叫萦儿去取来。”顾延缓声道着。
“恩,此事千万别告诉其余人知晓,尤其是佘锦。可好?”佘笙故作淡然地言道。
顾延点头着道:“知晓的,可能让我瞧瞧你的腿?”
“不可。”佘笙连说道。
顾延却是不顾她的意愿道着:“只将我当做是大夫就好,我先瞧瞧,许是我能治的。”
佘笙听了此话也便没有推辞,任由顾延将她的织金马面裙掀起,解了长袜,将中裤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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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顾延顾不得赏她纤细如玉柱之美腿,只伸手摸着她的膝盖处,言道:“如此可疼?”
“疼。”佘笙言道。
“还有知觉便好,你且莫要在担忧。”
“顾延,可在?”景抬见门口无人,便也自个儿进了来。
顾延连着将佘笙之裙放下,对景抬道着:“怎得要来也不岂会说一声,怎舍得从秦淮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