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太请讲。”佘笙自知自己无理,也不敢去推辞此事。
净慧师太言道:“老尼因你这原因可有四月未喝到好茶了。”
“师太放心,等我们一行人下山之后便让管事地送最为顶尖的龙井过来。”
“不,老尼要你将那涩苦梅茶做成甘甜之茶,方能将泉水与你,否则这泉水明日里并会尽数包给明光茶坊了。”净慧师太脸上毫无佛性,上位者的气息十足。
小梨见着小姐脸上不好说道:“师太是方外之人,还在乎这银子吗?不就是银子吗?他们明光茶坊有的,我们一壶茶坊岂会没有?”
净慧师太瞧着佘笙说道:“这泉水只给爱茶懂茶之人,坊主可明白?”
“明白,佘笙会试一试的,咳咳咳。”佘笙虚弱地抓着木靠手说着,涩苦梅茶做成甘甜之茶,又岂是如此容易的,可若失了这泉水,涩苦的该是她的心了。
若是给明光茶坊得了去,这一壶茶坊的生意怕是会不如以往的名声响亮了。
入了院内,顾延再次见到佘笙看她脸色惨白了许多。
“延儿,随我来房内,看看这一壶茶坊的坊主沏茶的手艺。”净慧师太喊着顾延道,“梅夫人也一道进来吧。”
佘笙抬眸看了眼顾延,原来他和这个净慧师太是识得的,称呼如此亲昵,莫不是他与净慧师太有着不小的交情?
要不要求他帮个忙,这虎跑泉水兹事体大。
还是不了,自个儿已说了不要他来纠缠自己,这会儿自己求他又算什么?
“是太后。”顾氏跟在师太后面应着。
佘笙听着此称呼瞪大了眸子,一惊,当朝太后在先皇去后便入了空门,这是印朝人人得知的是,只是未想到她没去皇家寺庙会来这边人烟飘渺之处。
怪不得这泉水独留下她这边的虎跑泉水无人来包下了。
“梅夫人,与你说了多少次了,老尼现今法号净慧,乃是太平庵堂内的庵主,有些红尘称呼,你切莫再要称我了!”净慧师太双手合十,这下子倒是有了一点方外之人的仪态。
顾氏连连应着:“是,太,净慧师太。”
“师太,这佘笙重病缠身的,泡出来的茶您喝了怕是也会染上病,要不还是孙儿来给您沏茶?”顾延扶着净慧师太的手腕往里走着。
净慧师太言道:“诶,你幼时咳成那副鬼模样可有人嫌弃你?你怎得身子还未好大全的就来嫌弃人家是药罐子了,你自个儿怕也是个药罐子吧!”
顾延深深地看了一眼佘笙,不知这太后为何会叫佘笙来沏茶,但见佘笙脸上的难色,这茶应当是不好沏。
佘笙在茶座之前坐稳,这取茶,取水熟练的很。
茶汤出来后,佘笙取着紫砂壶往茶杯之中倒着,这梅茶涩苦,哪怕是让绍兴城中最好的茶师傅来泡,难不成泡出来的便会是不苦的了吗?
这若是加了手法便能让这茶不苦了,那又何必将茶的品种好坏分个三六九等呢!
这泉水亦是只能锦上添花罢了。
佘笙举着茶杯示意小梨推着自个儿过去,双手捧着献给净慧师太,知晓了她的身份来,佘笙比方才还要来有敬意多了。
净慧师太抬眸看着她道:“你自个儿先尝尝,等无了那涩苦再给我。”
佘笙抬着茶杯细细一品,苦意从唇边便弥漫了全身。
都言这品茶方要在清风明月纸帐楮衾名花棋树的意境之下方能品的好滋味,她在这会儿哪里还能品出什么茶味来,就觉得是苦涩的坏茶。
净慧师太取了一旁边的念珠道:“佘坊主好好泡,等何时这茶好了,再献给老尼与两位贵客。”
“是。”佘笙饮尽杯中之水,倒去了方才所泡的那壶水,重复着原先的动作。
细闻味道与方才是一致的,再喝下去又是满口的苦涩之意。
一壶接着一壶,佘笙喝了约莫着有五六杯茶水,还是一如既往地涩意满满。
顾延眉头紧皱,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脾脏本也是在调养中,这常饮无碍,一日之内多饮怕会有损脾脏,到时候她体内的阴寒怕会加深。
“师太,佘坊主身子不好,再饮下去怕是要倒在你这儿了。”顾延忙言道。
梅夫人虽不喜佘笙,可看着顾延如此说了便帮衬道:“师太,不如让臣妇给您冲泡一杯?这臣妇上来的时候知晓您爱好茶特地从府上带了顶级的越茶过来。”
净慧师太瞧了还在泡茶的佘笙,言道:“你们两个弄得像是老尼欺负了她一般,是她求着老尼要泉水的,她若不要这方泉水,大可自行离去。”
佘笙哪里会离去。
虽说泉水是锦上添花,这如此芳冽甘腴的泉水杭城内无其他可比,至少佘笙如今知的泉水之中独这泉水是为最好!
连那原先人人称赞的龙井都比不上这里的泉水,更何况那龙井水与其他泉水都被人包下了,若是要去采买又是一笔银子。
佘笙言道:“师太,请再给我片刻。”
她手下又冲沏了一杯,手指抓着边沿喝时,便被一双大手将茶杯给夺了去。
“这般,你泡,本相帮你尝。”顾延喝下了她杯中的水,丝毫不顾及这杯子上还留有她为了装点气色而特地化上去的淡红色唇脂。
“甘甜,真乃是茶中佳品。”顾延手指摸索着杯子上残余着她的唇印,那脸上露着像是孩儿得了蜜饯一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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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笙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这顾延也太太孟浪了些,当朝左相就是这幅做派吗?她若是在朝为官必定要参上一本。
净慧师太看着顾延问道:“当真甜?”
“当真。”顾延点头,甜的不是这绿水,而是那红心。
“佘坊主,你可明白?”净慧师太问向佘笙。
佘笙摇摇头,“师太佛法高深,请恕佘笙愚昧,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