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东京之旅（8）

樱木闻言，点了下头，理了理护腕，走到记录台边通报，等待死球。在场边看了这么多时间，他对正邦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了解。

论实力，正邦比昨天的丞成要高出一线，不过他们给湘北的压力，还不如丞成。正邦的球员配置并不合理。

内线高度是硬伤，外线缺乏中远投也是硬伤，虽然整体上的战术不差，几名队员也有些特殊的小技巧，但是面对有好几个强点的湘北，他们是一点风浪都掀不起来。若非赤木今天状态奇差，他们从一开始就会被吊打了。

纵然对这么弱的对手提不起兴趣，可是只发挥出一半实力的樱木，立刻就把场上的节奏牢牢掌控住。

出乎铃木的意料，正邦在知道中锋身高的樱木打组织后，并没有慌乱得不知所措，而是迅速改变了阵型，用大室和津川两人包夹樱木，春日去盯木暮，把原先的控卫安田放空。

樱木打得不够兴奋，铃木是让他上场进行组织的，他就单纯在场上做一个战术枢纽，把四名队友都串联起来，纵然出现了可以单打的机会，他也没想到要启动。

只是，作为如今场上的第一高度，樱木就算被包夹了，视野也没受到多少干扰，他以传代跑，调动队友和对手，分分钟把正邦的整体防线撕开一个大口子，让沙仓和木暮得以轮流切入，不断砍下分数。

面对沙仓和木暮的活跃，正邦别无他法，只有用更严密的跟防来面对，这样一来，游荡在最外面的安田，变成了完全无人防守的状态。

樱木在连续调度之中，察觉到这个情况，忽然向后一甩手，把球抛给了身后的安田。

安田接到球时还有些发愣，不过两年里训练出的意识和技术，让他很自然地摆出了投射的姿势，盯着篮筐，用力起跳，抬臂，在升至最高点之前，把球推出去。

跟着木暮跑到边路的春日，回头看见安田的动作，吃惊地大叫道：“见鬼！他居然会投三分！”

只是，如今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对安田的防守，只能从下个回合重新开始了。

铃木对于球队正选队员的空位出手要求是非常严的。平时他对攻防之中出现的传球不到位、传突技术选择不合理、带球到死胡同这些问题，一般只是出言告诫、指点一下，不过要是谁在空位出手不进，可真的是要挨批评，并加罚定点投球训练的。

安田经验少、意识薄弱，是他的弱点，不过他的投篮功底还是相当扎实的，这一记空位三分，动作顺畅，弧度也是恰好，直接空心入筐。

56-68。

湘北把分差又扩大到两位数。

铃木见局面稳定下来，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场边，垂头静坐的赤木身上，走到他身边坐下，问道：“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得出一些结论。”赤木刚下场的时候，铃木让他在场边多想想，是以现在有此一问。

赤木抬起头，面容上表现出来的仍是一片迷茫，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铃木。

铃木一看到他空洞的眼神，便知他仍未走出心结，只好耐着性子继续交流下去。其实在铃木看来，像赤木这种聪明人，如果能自己走出来，那是最好的，外力相加，则未必会起到预期的效果。

铃木道：“我来问，你回答。你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好还是不好？”

赤木一声不吭，半晌缓缓地摇了下头。

铃木继续问道：“那么为什么会表现地这么差呢？”

赤木保持缄默，良久都没个反应。

铃木见此路不通，便把问题细化，说道：“昨天你可不是这个表现。那么是因为昨天的对手弱，今天的对手强？还是……你自己变弱了！”

赤木在铃木提到鸣海时，稍稍有了些反应，在说到岩村时稍稍摇了下头表示反对。

正邦在东京都的排名，在丞成之上，可是只看中锋这个位置，正邦的队长，在实力上，未必比丞成的新人要强。

赤木虽然在两场比赛里表现判若两人，但他基本的意识、经验以及判断力可都还在，孰优孰劣还是分得清的。

等到铃木点出他发挥失常的真正原因，是缘于自身的变化时，赤木身躯一震，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双掌中，显得非常痛苦，因为这句话正戳中了他的内心。

铃木可顾不上赤木的感受，趁热打铁地说道：“而你变弱的原因，是昨晚没睡好？”

赤木刚想点头，铃木便继续说了下去，显然赤木就算认可了这个托词，他自己也是不认可的。他问道：“还是你自己已经对篮球失去了信心？”

赤木浑身一抖，把手放下，双目赤红地看向铃木，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再这么打下去，又能怎么样？打得再好，时间再长，也没有用啊！与其到前无去路的时候被动地放弃，还不如现在主动一些，至少可以省下时间选择其他的人生路线！至少，可以不用那么痛苦！铃木先生，把我篮球生命的终点揭开的人，就是你啊！你既然已经告诉我，那扇门是推不开的，又为何又要我还往那扇门的方向走？”

铃木听到这番话，呆了一呆，随后向赤木一弯腰，说道：“赤木同学，我先向你道歉。我没想到，昨晚的那些话，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赤木听到铃木的道歉，也同样愕然。他是个很注重上下等级的人，不敢接受铃木的道歉，慌忙来扶，并说道：“不，铃木先生，是我错了。说到底，打篮球也好，不想再打也罢，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铃木直起身子，正色对赤木说道：“不，赤木同学，这一点你才是真的错了。”

“我错在这里？”赤木有些不明白了。

“是的！”铃木说道，“赤木同学，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赤木仍是不解。

“对的。”铃木点头说道，“你现在不仅是‘篮球运动员赤木’，更是‘湘北篮球队队长赤木刚宪’！这两者是有区别的。要仅仅是前者，你要放弃篮球，我不会拦着，但你现在还有后面这一个身份，你肩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篮球生涯，更有全队上下那么多人对于篮球的寄托！他们选你当队长，就是相信你能带领他们，在自己的高校三年里，能在篮球这项运动上，取得一个好成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