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六,胡燕归终于从济南回来了,一回家就听闻了霍青霖和阿枝的喜讯,难免又感慨一番。
阿枝问他:“怎么就你回来了,江月亭呢,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
“他呀,早就遛了,说要回老家过年。”
阿枝叹口气:“还想请他来呢。”
霍青霖不温不凉地看她一眼。
“瞪我干什么,我就觉得相识一场,总该知会一声。”
“也有道理,回头给他寄张请柬过去就是了,也好让他死了心。”
听到“死了心”这三个字,胡燕归砸吧砸吧嘴说:“霍帅,我就不用了,我早就已经死了心了。”说着看看霍青霖又看看阿枝,呼啦站起来,“你们别这样看着我行不行,搞的我像被抛弃了多可怜似的。”
“没有的事,阿枝绝没有这个意思。”
“是啊,”阿枝也说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谈不上被抛弃。”
胡燕归险些呕出一口鲜血,激动地说道:“我胡燕归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怕娶不到媳妇不成,我……我虽说不像霍帅那般讨女人喜欢,也不是毫无市场可言,想要跟我的姑娘可多着呢,认真清点清点,也能从城北门排到城南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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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霍青霖拍拍阿枝让她少说话,又说道,“前不久我出去,药店的卢掌柜还向我打听你,我一想他的女儿满脸麻子就没跟你说。”
“卢掌柜的女儿,卢黄莲?唔唔,幸好您没说,他女儿我早见过,麻子脸就算了,脾气也怪,还黄连,我又不想泻火。”胡燕归连连摆手,“说起来……说起来她那个好友倒是不错。”说着,脸上浮起一层红晕。
“好友?”霍青霖纳闷。
“哎,我就那么一说……那么一说,我想起来朱老三今天跟我说婚礼酒席的事儿,我去看看,对了还有这个……”胡燕归把一张邀请函放在桌上,就慌慌张张地走了。
“这家伙,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药房掌柜女儿的好友……他怎么认识人家的?他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吱大仙自言自语。
“八成是。”霍青霖打开邀请函,是苗文月发来的,何弃疗医学救助会的到来给霍青霖和宋现如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助力,虽然流民的病情没有得到太大的好转但至少人们的情绪得到了安定,泰安城的秩序也渐渐稳定下来。
苗文月身子骨弱,起初是霍青霖张罗着帮他在城西买了一处宅院,权当是对他鼎力相助的报答,宋现如听说了觉得这事儿并不是霍青霖的私事,索性帮忙替互助会申请了一处院落重新改建成为何弃疗医学救助会驻泰办事处,如此,苗文月在前院办公,后院居住,十分便宜。
办事处改建落成之日,苗文月理所当然地邀请了霍青霖、宋现如等人出席落成典礼,吱大仙的名字也在受邀之列。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吱大仙还只能僵着身子直挺挺躺着,自然是不知情的,看着霍青霖心不在焉的模样才忍不住伸头一看究竟,不料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
“咦,是我,给我的!”
“什么给你的。”
“给我的,有我的名字,我看见了。”吱大仙从他手中抢过来,展开冲着他耀武扬威地显摆,“诚邀霍青霖先生和阿枝女士,阿枝女士就是我。这是谁送来的?苗文月……苗文月是谁,我认识吗?”
“不认识。”
“不认识还邀请我,一定是对我仰慕已久,那我必须得去。”
霍青霖无力地翻个白眼,立刻被吱大仙发现了:“你是不是翻我白眼?我好没嫁给你,你就敢翻我白眼了!”
“我没有。”
“你有!你不想让我去,为什么不想让我去,你是不是……是不是外面有别的耗子了?”吱大仙凄然。
“有你一个还不够吗?”霍青霖要把邀请函收起来,默默地回屋去了。
冷风嗖嗖,剩下吱大仙一个人,不高兴,吱大仙嘟起嘴,什么意思嘛,开个玩笑也不高兴,吱大仙最近听说男人结了婚态度就会剧变,该不会是真的吧?吱大仙越想越难过,觉得自己遇人不淑,两面三刀的负心汉霍青霖!
霍青霖又抽出邀请函,“苗文月”这三个字,他怎么看还是觉得扎眼。
诚然苗文月的到来给他帮了很大的忙,但这并不代表着霍青霖对他的态度就会有任何的改观。
他对苗文月的成见很深,且无其道理,这与他看江月亭不顺眼是不同的,因为他心里清楚,不论他再看不惯江月亭,也始终相信他并不会对自己或阿枝带来实质性的伤害,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对于江月亭他是存在信任的。
而这个苗文月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他放下戒心,虽然他看上去柔软的不堪一击,虽然他自己也说自己命不久矣,但霍青霖依然觉得他很危险,这种敌视仿佛是骨子里带来的。
又冷静了一会儿,或许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吧,或许他只是单纯的吃醋,毕竟苗文月长的还算清秀,且这样病秧子男人最容易获得女人的同情,是的,他还背着自己和阿枝一起赏月。霍青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赏月,是可忍孰不可忍!霍青霖终于明白了,这又是一个觊觎他家阿枝的人,怪不得自己总是看不惯他,一个病秧子,自己能活几天都不知道,还敢妄想跟他抢人?霍青霖越想越来气,忽然一抬头看到阿枝藏在门口,露出半边脸,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看着自己。
“过来。”他冲阿枝招招手。
“不。”
霍青霖走过去把她抱起来,佯装做生气地问:“为什么不?”
“你嫌弃我。”阿枝一只手搭在他脖子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我自己都不知道。”霍青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则拄着头看着她。
“那你要自己去吃香的喝辣的不带我。”
“没有香的辣的。”霍青霖解释道,“只是个寻常的落成典礼,最多有几个你不喜欢的西洋菜罢了,你不是不爱吃那个吗。”
“那我也去。”吱大仙看看他又说,“要不然,要不然你告诉我,那个苗文月是谁呀,我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我之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