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我躺的这块地方,别处的地面猛地沉了下去。
我隐约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盯着头顶的那些浮雕不敢吱声。
看着浮雕,我突然现好像并不是整个地面下沉了,而是——有一处地面上升了!我正巧身处这方上升的地面。
马呈呈跑到我的身边,她喘着气,语气难得地惊慌了起来,“完了……”
我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马呈呈摇头,“我……我……”
一道台阶整个隆起在我们面前,一直延伸向远处。
我探着头看了一眼台阶之下的场景,当即觉得心底一惊。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陕西人,我很清楚西安有一个绝世文明的旅游景点——秦始皇兵马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在各种纪录片里,这种让人震撼无比的人俑让我记忆犹新,而在这大寨地下空间,虽说我早在最开始的陶俑酷刑图那里也见识到了精妙绝伦的制俑技术,只是……我从没有想到可以看见这样让人震撼的东西。
正下方车马森然,不多,但却排列有序,军士佩剑装甲,战车狰狞,马匹肥硕,大炮并不是火炮,而是那种投石机一样的炮,看得我一阵心惊肉跳。这些东西摆列井然有序,而这种排列好像又蕴含着某种特殊的秩序。
马呈呈拽着我,语气有点绝望,“这里的路已经变了,我们没法按那个保险的方法走下去了,看来……只能去台阶尽头看看有什么了……”
我看着底下武装齐全的兵士,总觉得这个阵型有些眼熟。
马呈呈和我并排,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指着下面对我说道:“你不用猜了,象棋知道吗?楚河汉界知道吗?这是一个巨大的棋盘,我找到的那个羊皮卷上写了,这棋盘要是没有被触,我们顺着楚河汉界就可以走出去,一旦触,只能赢了棋局才能离开,否则……那些机关……你知道这棋局叫什么吗?在羊皮卷上写着叫做生死局,一局定生死。”
此话对我而言犹如当头棒喝。
我脑海中嗡嗡嗡的吗,一边懊恼不已,一边回想起来在进入大寨探险之前我和马呈呈的那段对话:
“你看这星星是不是很大?”
“对……真得很大……”
“像什么?”
“像……像棋子啊,天空是棋盘,星辰做棋子,谁能来下这一盘人间大棋?”
谁料到这居然真的一语成谶?!
只是……
谁能来下这一盘人间大棋?
这道台阶的尽头是一个石桌,桌上棋局严阵以待。
一方石椅坐有一人,裸身黑,俨然中年人面容。
我没有被吓到,要知道这样的东西在这大寨底下我已经见了太多,从最开始鬼门关之下的黑白无常,到之后的陶俑酷刑图,再到现在的石桌中年。我突然意识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没有衣服。
或许,他们不是没有衣服,只是在漫长的时间中,华服落满灰尘,然后就如同花化春泥,逐渐腐烂成尘,永久地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不腐的只有纯粹的白骨和柔软的丝。
黑白分明。
丝绸肉身哪怕再美玉无瑕,也逃不过一捧黄土、两行清泪的结局。
马呈呈看着那石桌说道:“生死局一局定生死,还好这不是围棋,象棋我好歹还会一点……”
我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讲,其实马呈呈说她会一点,真的是谦虚了,早在最开始,马呈呈初学会象棋的时候,她直接击败了爸爸和爷爷,然后又教会了我。
她何止会一点点?
但是,哪怕她再会下棋,这个什么生死局,她又怎么能赢?
石桌上棋子早已就位,黑中年红方,马呈呈自然只能黑方。
她呼了一口气,坐上了黑方的石椅。
石桌下的地面忽然翻转出一个镣铐,咔哒一声脆响锁住了马呈呈的脚。我吓了一跳,蹲下去准备弄开这道镣铐,马呈呈拉住我,“没必要,你弄开我们也逃不了,我试着下,如果我输了……”她沉默了一下,然后从兜里零林穗碎掏出所有的东西,“你拿着这些东西,这个羊皮卷不要弄丢了,里面是不知道谁整理的过关方法,很管用,要是我输了……”
她看了一眼我,很认真地说道:“逃。”
“你记住,马上开始逃。”
“不管逃不逃得出去,你一定要开始逃。”
我咬住下嘴唇,心里除了愧疚就是痛苦。这件事真的都怪我,要不是我触这机关,我们怎么能沦落到这步田地?
黑中年突然僵硬地抬起右手,这动作很像鬼门关那黑白无常,但却又连贯很多,可惜我没有马呈呈那种钻研精神,也就没有想着这到底是什么原理让他动作,只见黑人偶伸手按在了红方兵祺上。
马呈呈眼睛一亮,“仙人指路!马宸龙,你站到红方去,看我们的棋路。”
我依言站了过去,对她那句仙人指路有听没有懂。
小路下传来一阵巨响。
我的象棋水平只停留在入门的阶段,我知道马走日大踏四方,象走田不能过河,车炮到处跑,炮吃棋要搭炮架隔山打牛,老将不出九宫格,士走斜,兵只能往前。规律说透了就这么几条,但赢一盘局靠得可不仅仅是明白规矩。
马呈呈屈起食指抵着嘴唇,她把炮平移一步,移到了卒下,然后低声说道:“炮2平3卒底炮。”
我有点迷糊,可惜马呈呈鏖战正浓,哪顾得上给我解释?我看着棋盘一琢磨,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明白了她的用心,马呈呈是想让我懂这一盘棋。炮2平3,这句话顾名思义,也就是炮从2行平移到3行。
原来如此。
我站在黑中年身后,方位同它一样,马呈呈黑方的棋盘摆放横向分三行,从下往上从左往右,棋子分别是车马象士将士象马车、两个炮列于马上,五个卒分别对准车象将。也就是说,整个棋盘布局在我眼中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