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坐在原地发呆,等到我清醒过来,才发现红莲已经走了。
空旷的矿山之上仿佛没有任何一丝生机,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刺穿层层云彩,在这片大地上投下久违的光明。
可我还是只感觉到刻骨的寒冷。
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
红莲的声音忽然响彻大地,她的笑声一如既往地妩媚,她说道:“迄今为止幸存者二十五人,真没想到这场战这场战斗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彩,真不愧是守夜人的候选者,你们都是值得被赞颂的勇士。”
听她这么说,我只能露出一个苦笑。
是啊,我们确实是勇士,当知道人数越少、名次越好的时候,大家就开始肆无忌惮地自相残杀,而我这边,就因为一个马双木失去了那么多重要的伙伴。
王喜来,王叔,李淳,林穗……
不远处的冯彤儿已经幽幽转醒,看着她有些疲惫且伴随着茫然的表情,我终于反应过来,缓缓地走了过去:“没事儿吧。”我这么对她说道。
冯彤儿抬头看了我一眼,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眼中的迷茫忽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忧伤,她对我轻声说道:“都结束了?”
我点了点头,“是啊,都结束了。”
冯彤儿站了起来,她看向远方轻声说道:“那么……我走了吧?”
我皱了皱眉,“我们一起走啊。”
冯彤儿摇了摇头,“你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我说的是离开守夜人。”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我的内心居然没有太大的惊讶,或许是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我感到了麻木,于是我只是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对她说道:“你自己做决定吧。”
冯彤儿的眼神中逐渐浮现出曾经所没有的成熟,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调皮可爱的女孩儿,此时此刻她的眼中沉淀着更多更深的东西,那种韵味就像是深深的夜,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底。
我目送冯彤儿的身影消失在了矿山上。
而这时,红莲的声音再次传来,她笑着说道:“大家跟随我的指引过来吧,现在是你们衣锦荣归的时候了。”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一团火焰陡然出现,火焰在空中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似的,轻轻地朝着一个方向飘去,还时不时停下来,似乎在催促我往前走,我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那么无知,只是静静地跟着火焰往前走,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真的麻木了,比起最开始那个毛头小子,现在的我不止成长了也麻木了,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觉得稀奇,也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敬畏或者胆怯。
我真的成长了,但这样的成长代价太过沉重,这些血淋淋的人命教会我如何在这个世上更好的生存,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幸。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其他人,人群中没有冯彤儿和云和,她们就像消失了一般。
我不再感到好奇,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群人都站在那里,全身除了戒备就是疲惫,红莲站在众人中间,干净整洁的衣着和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红莲的脸上没有笑容,但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无比妩媚动人,只是确实没有一丝笑意,她说道:“其实今年的你们比起我当初要幸运太多了。”她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轻声说道:“二十五个人,算是精英了,你们可以直接开始接触万元级以上的任务,一万以上十万封顶,在此区间的任务任你们选择,每年只要完成一定额度的任务,那么无论干什么都随便你们自己……
她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去当学生也好去上班也好……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隐藏好自己就是你们的任务,而现在……都跟着我回守夜人分部报道吧。”
所有的幸存者都一脸麻木地看着她,然后跟着她机械地往门口走去。
矿山之行,至此结束。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经受了一番完善的体检,接着便没有了任何的任务。
我也有了自己的住所,我的住所并不算豪华,但在寸土寸金的深圳也确实算得上是豪宅。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很少看到红莲,就连马双木或者马旭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就像在我的生命中完全消失了一样,我日复一日地看着同样的场景,偶尔去到守夜人的分部进行体能训练,到了后来实在忍耐不住,于是便联系到了红莲。
当红莲袅娜着身姿出现的时候,我才恍惚感觉到,其实一切,都发生了。
“我可以回去吗?”我冲她询问道。
红莲对着我耸了耸肩,她笑得和往常一模一样,“当然可以啊,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一年完成一定的任务量,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最好回去继续当你的学生,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便收拾好行李便回了学校,而此时已经快放寒假了。
学校里依旧熙熙攘攘,学生们打打闹闹,老师上课依旧很古板很难听,但对重新回到课堂的我而言,这无疑是最美丽的声音。
曾几何时,我午夜梦回所感受到最幸福的岁月,便是学习的时候了。现在坐到了魂牵梦萦的教室里,我看着周围微微有些感慨,我还是那个我,教室还是这个教室,只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宿舍只有我一个人,李淳、王喜来已经……走了,林穗也……不在了,冯彤儿不知道去到了哪里,生死未卜。
学校门口的那棵老槐树,好像还是那个样子,在下面打情骂俏的情侣却不知道又换了几波。
在学校没有呆上几天就又到了放假的时候,我回了家,也是现在才发现其实爸爸妈妈已经不年轻了。
他们的耳边,已经有了些微的白发。
他们,已经不再年轻了。
重回家乡,故地重游,我的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马呈呈。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