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马呈呈面面相觑。
马呈呈走近大门仔细打量一番,她伸手推了推。
门没有动。
马呈呈收回手语气疑惑,“这怎么还有道木门啊……”
我用手机凑近打量,只见这扇门通体纯黑,漆面光滑,顺着漆面抬头看去——两团淡蓝色的火不知何时已经燃起,正烧着两段断开的绳索,绳索中心已经烧空了。
这两段绳索处于黑漆木门上方,大门两方一边一段。
我扫了一眼脚下的寨门,忽然一阵后怕。
刚才离这道门很远,我和马呈呈并没有看到火。但是因为这一阵是在外婆家,在一氧化碳中毒前我也烤了不少炭火,所以当然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真正烫人的炭,外面往往有一层白色的浮灰,浮灰挡住了火光,却挡不住温度。我看着绳索有了新的猜测,很有可能这个寨门根本就不是被马呈呈叩门叩开。当我们把门扣安上兽头,经过一番变化,火苗点燃了原本拴住寨门的绳索,这绳索相当粗壮,燃烧也是潜移默化由内而外,马呈呈叩门,却误打误撞加快了进程,让绳索燃烧变得剧烈,我们又退后观察,这才正巧在寨门塌下时躲过一劫。
要是我们就站在门下什么也不干,等炭火烧毁了绳索,这寨门悄无声息坍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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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越想越后怕,连忙让马呈呈看那绳索,她抬头看去,也是一阵唏嘘。
正庆幸劫后余生,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极浓烈的木质腐烂气息,下意识地循着味道把手机照了过去。
早在掉进这里的时候,我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腐烂气息,这次寨门坍塌,味道也大了不少,我看着漆面光滑的黑门有些疑惑,莫非这门有哪里烂了?打量着门面,我跟着味道越走越远。味道也越来越浓,我被呛得捂住了鼻子,就在此时,我也发现了味道的源头。
一个一米见方的腐烂木洞赫然门上。
木洞所在的地方不算高,顶端正好到达我的肩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下意识地叫马呈呈,一回头却发现……
她不见了。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我一个人。
我头皮发麻,当时就慌了,连忙大喊:“马呈呈你人呢?你别吓我啊!你人呢?!”
空荡荡的黑暗里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怎么办?
我急得满头大汗,只能徒劳地连声高喊:“马呈呈!马呈呈!!”
黑洞洞的周围只有我用手机照到的那一块有光,我急得快哭出来,握着手机的手也越来越紧。
手机!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手里的手机。
打电话啊!
我连忙把手机按开,好在马呈呈的锁屏密码我知道,不然还真得干瞪眼,只是——
就如同所有恐怖片的定律之一,我现在对这些准到成了套路的剧情已经欲哭无泪。
手机没信号。
难怪马呈呈没说过打电话的事,我真是急疯了才会这样……
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
我呼吸一窒,提不起胆子回头看。
一道幽幽的女声在我耳边响了起来,“你为什么丢下我?”
我平静了下来。
这女声正是马呈呈。
我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正准备回头数落马呈呈,却听见她一声惊呼倏地收回了手,随之而来一阵窸窸窣窣,虽说有些疑惑,但我还是转过了身,正准备张开嘴……
身后空无一人。
我张着的嘴僵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身后只有黑门上那个腐烂的黑洞,洞口就好像一张大开的嘴,沉默在一片漆黑的迷离之中。
马呈呈不在这里。
我颤抖着手用手机灯光扫视四周,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一只手忽然从洞口里探了出来。
我一声惨叫往后一退,直接一步跌坐下去。
另一只手也从洞口探了出来。
我呼吸越来越急促。
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探了出来,只见……
马呈呈抬起头一脸委屈地看着我,“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有个洞啊,摔死我了……”
我看着她,脑袋有点转不过弯儿来。
马呈呈从洞里站了起来。
原来我拿着手机寻着味道走开,马呈呈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燃烧的绳索正在沉思,等回过神来却发现我带着灯光早已离她很远。马呈呈一路摸黑过来,她扶着黑漆木门才不至于摔跤,我当时又举着手机四处找她,阴差阳错地马呈呈也就不知道我身后那块门上有一个木洞。待她搭了我的肩膀,又习惯性地去够黑漆木门,哪里想到这一下手上吃了空,整个人直接歪进了洞里。
我是哭笑不得,“你看把你看吧,你刚才就是想吓我对吧,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我扶你出来吗?”
马呈呈应了一声,撑着木洞的边缘正准备出来,动作却突然停顿,“我出去干嘛,你进来啊!”
我跺脚,这可不就是现成的小门,真是大脑短路,我把手机递给马呈呈,“你等我进来。”
马呈呈用手机在里面扫视一番,我打量着木洞准备上去。她一下子拿着手机对到了我的脸上,我被光照得眯住眼睛,“你干嘛啊!哎……我的眼睛……别照人脸啊……”
马呈呈把手机微微低了低,“你……最好别急着进来……”
我听她语气有些怪,有些不解,“怎么?这里面有什么吗?”正说着我就探头往里看。
马呈呈一个巴掌把我呼了出来。
“你做好心理准备再进来。”
我揉着脸,“你打我脸!”
马呈呈摆摆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还是……要不你别进来了。”说着她还推了我一下。
马呈呈越是这么神神道道我就越是好奇,“里面怎么了?你倒是说说啊。”
马呈呈脸色变得很难看。
“里面是死人。”
“真的死人。”
“一堆一堆的死人。”
……
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漆黑的大寨地下空间。
倒塌的巨石寨门在我的脚底。
巨大的黑漆木门虽然紧闭,但我发现了一个可以进去的木洞。
马呈呈站在木洞里,我站在木洞外。
唯一我们可能把握的生路在鬼门关里,而现在,马呈呈告诉我门里是死人。
我撑在木洞上的手忽地缩了回来。
马呈呈举着手机站在木洞里看着我。
我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你……出……出来吧……我拉你……”
马呈呈没有动。
过了半天她才有了动作。
我看见她摇了摇头。
“我要看看里面,万一有出去的路呢,我害怕要是不干点什么……我们以后也会这样……”
马呈呈的语气低了下去,“马宸龙,要是我出什么意外了,你就待在外面等救援,不要害怕啊,手机留给你。”说着说着她就从木洞里把手机递了出来。
我看着在半空中的手机手足无措。
什么时候到了这种地步……
手机还在半空中静静地发着光。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突然有点潮。
到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还能不知道马呈呈的举动原因何在。
她说我个子高站远点看周围,她说她去看里面让我在外面等救援。就像小时候她非要让我爬大坝,然后在关键时候用肩膀把我驼上街边。
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从来都舍不得我去涉险。
我甚至都没有正儿八经好好叫她一声姐。
马呈呈站在木洞里,她的手还是伸着,就像让我进鬼门关的时候一样,只不过那时她是邀我同行,而现在却是让我离开。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姐……”
马呈呈竭力想笑出来,“你干嘛啊,你瞧你委屈的,我可没打你啊,行了,我就是好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爱探险啦,你当我是为你啊,想多了……”可是她到底没有笑出声来,只是晃了晃手机,“你拿着吧。”
我低着头不接话,眼泪不停地掉。
马呈呈声音更低,还有些沙,“你拿着。”
我很怕死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大脑却浮现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我要进去。
我咬牙下了决心。
我要进去,哪怕有尸体!
我狠了狠心,一抬头抹开眼泪,“我不管,我进去,我和你一起,在这我……我害怕!”
马呈呈提高了声音,“你拿着!”
我胡乱把眼泪抹掉,“又不是你的门,你还能管得了我?”
我开始往里翻。
马呈呈无奈,“你想清楚了,这里面很多死人的……”
我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忍着钻了进去。一落地,并没有想象中的尸臭味,依旧还是那股木质腐烂的味道。
马呈呈走到了我的前面,“你这人……”
她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张卫生纸,“喏,擦擦眼泪。”
我接过纸擤了擤鼻涕,也随着马呈呈晃动的手机光打量四周。地上确实有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形,我看得头皮一阵一阵发麻,“马呈呈你别把手机乱晃!”
马呈呈语气放缓,“你离我远一点,我去看看那些尸体。”
我拽住她,“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害怕啊,我们直接往前走吧……”
马呈呈推开我的手,“其实尸体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吓人,我上学的时候去医学系蹭了几节课,真得不吓人,而且……”
她的语气严肃起来。
“这些都是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