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后的道理

江鹿挑挑眉毛：“这还不简单，那些东西在自己要死的时候未曾反抗，即使贪恋尘世也不得不老实本分地去死了，当看到有人竟然能逃过当然会觉得不公，于是美名其曰替天行道。”

郭映点点头，有些明白了。

“时候不早了，咱回你家吧。”

“回我家？为什么，干什么要回我家？”

“师傅说了，咱俩是阻止冥界入侵的关键，这段时间最好待在一起。”江鹿一脸的正气凛然，好像天生就该住在他家里一样，“何况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即使遇到露宿街头的人也会答应他借宿一晚的要求吧？”

郭映冷笑：“你才是出家人，我又不是和尚！”

“不是和尚也算半个和尚了，快走吧。”江鹿一点都不见外，大大咧咧地就揽住了郭映的肩膀，嘴里哼着不知道哪家的经文。

于是，在这个百鬼夜行的晚上，郭映被江鹿强迫着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没想到刚一上楼竟然门是开着的，外间的沙发上正坐这个盘腿的老头，一般喝茶一边看着电视剧。

“你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锁门了啊！”郭映大惊，瞪眼看着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头。

老头得意地关掉电视：“嗨，行走江湖之人，怎么会没有几招雕虫小技傍身？”

“我这锁可是最好的月马，钢钳都绞不开啊！”郭映甩开江鹿压在身上的胳膊，回头去找挂在门上的锁，稀奇的是那银色的大锁竟然没坏掉。

“行了，我告诉你实话行不行？”老头扶着额头不明白这孩子咋这么较真，邪尸之事不问非得计较那锁，“你那门上挂锁的锁扣坏了，一拔就直接开了，哪儿还用开什么锁？”

郭映一脸阴郁地坐下，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你们找我干什么，别说什么冥界入侵，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

“你可一点儿也不普通，看着这傻小子了没有？”老头拿手指着蹲在沙发角吃薯片的江鹿，有转身看着郭映，“他被我在道观门前捡来的时候，一近香案就能吃掉神像的香火功德，就像那香火童子一样，而你这个孩子更不一样，生来就熟读千万佛经典藏，类似藏传佛教所谓转世活佛。”

郭映挠了挠后脑勺，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可冥界入侵也太邪乎了，比捉鬼还不靠谱。”

“以往人如果出意外死掉，别人会怎么说？”

“这个……天意？”郭映想起了那个电话。

“没错，那么你告诉我天意害死人，那天是好东西坏东西？”

“我不知道……”

“生死有道，但是决定生死的那些玩意有没有道？”老头子忽然变得严肃，一点也不像刚进门的时候，“天也是有道的，对于死者和活人在他心里都一样，所以冥界之鬼想要凭借自己的厉害回到生人的世界他不会管。”

郭映脑子有点大：“那就任由那些邪尸厉鬼害死人？”

“问的好，所以天才安排你们两个人的出现，就是为了不让冥界往生者和你们活人的平衡被打破。”老头低下头双手交叉在身前，比喻了一个平衡的手势，“咱们活人心里的是非好坏在青天老爷眼里是无用的，但是现在面对冥界邪鬼，青天老爷留给了活人唯一一条道理，这条道理就是你们两个。”

此时连江鹿也不吃东西了，从沙发角爬上来安静地坐着，竖着耳朵听自己这个不靠谱的爷爷讲他的那套同样不靠谱，但听起来也有点道理的所谓青天大老爷的道理。

“如果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你们这两个最后的道理全输给了冥界，又或者你们觉得自己的道理开始站不住脚，那么冥界就会在那个时候通过这个城市来到人间。”

郭映有些顿悟的感觉，原来自己在这其中有这么重要的位置：“那……那个丽都酒店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员工好像都是活死人。”

老头一脸红，咳嗽了两声演示尴尬：“这个……我查了很久都没查清，但我能确定的是中心街那棵百年长生树的主人一定跟那个酒店有关系，而那里面的员工和住客按我的猜测来说应该是一批狂热的信徒。”

“邪教？”

“相同，但并不一样，所谓邪教也是一种精神信仰，但跟丽都酒店那些人不同，那些人都有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信仰对他们来说只是达到那种结果的手段。”

郭映想起那个女邪尸：“想要什么？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死人跟活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是他们已经死了。”

“没错，已经死了就代表不会再死，可是他们虽然接近于死亡但仍然还在人间有一席之地，那么一旦冥土覆盖了这座城市……”

“那这些人就相当于没有经历轮回就拥有了长生不老的能力？”郭映傻了眼，就像被一声闷雷震坏了脑子一样，“太可怕了，这是您的猜测还是确有此事。”

老头摇摇头：“当然只是我的猜测，第三维度的人类永远无法洞悉第四维度的真相

，因为所思考的方式不同导致有些显而易见的道理根本说不通，但我能确定自己的猜测应该在正确的方向上。”

郭映听到这很是兴奋：“没想到您老人家还是个学者，还知道第三维度第四维度？”

老头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道观里的生活太无趣，老道我没事干就喜欢看书。”

“现在正迷那本三体。”江鹿此时插上了嘴。

当屋子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原本紧闭的窗户忽然被一阵风给吹开了，窗台上爬上来一个带着黑帽子穿着黑寿衣的小纸人，脸上画着两圈大大的红胭脂，诡异地叉着腰笑了两声就冲着郭映跑了过来。

“我去，这是什么玩意？”郭映倒是不害怕，一巴掌拍飞了这个纸人。

老头一伸手接住将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只见那小纸人爬起来贴在了他的耳边用尖锐但不响亮的声音叽叽咋咋地说了半天。

小纸人说完原地自燃，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了屋子里。

“这是我们道术里面的巡风小鬼，用来打探一些消息，刚刚他说咱们市的郊区来了一群邪物，估计跟这丽都酒店也有关系，现在这座城越来越吸引这些孤魂野鬼，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大本营，你们两个小子……”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皱起了眉，右手几根手指来回点了一番，“不好不好，时辰已到！”

郭映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江鹿：“怎么回事儿？又出事了？”

“哪儿啊，能有什么事。”江鹿咧着嘴，“他那意思是他该睡觉了，再晚一点会阴阳失调，我都听了十多年了。”

老头笑呵呵地抱起沙发上的枕头走进了里面那间屋子，轻车熟路的按掉了开关，等灯光刹那消失便到头躺在了床上。

郭映很是无语，还以为这有点道行的老家伙算出了什么事情：“哎，不对啊！你睡我屋里，我睡哪儿？这可是我的房子啊！”

话还没说完，礼物里已经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鸠占鹊巢？这叫什么事？

此时江鹿一屁股坐上沙发，紧接着躺倒在沙发上，跟挺尸一样瞪着郭映。

“别想了，沙发是我的！”

无奈的郭映去橱柜里又抱出来一套床单被子铺在了电视机前面，然后两眼空空地看着顶层的天花板，今天听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什么冥界、长生树、青天大老爷的道理，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成了个道理？

如果像老道说的那样，死去的人从这个城市里重新出现会怎样？一个在人世间的地狱？可是他们不会满足这个小小的地方吧，肯定会向着四周开始吞噬，到时候死人和活死人成堆，唯独没有活人在这个世界上。

“那自己的父母和女朋友难道也要做一个活死人？那也不错，长生不老永远都可以在一起了……”郭映脑子里出现的想法吓自己一跳，怎么想到要成为活死人了。

怪不得那些住在丽都酒店的人心甘情愿地去与厉鬼为伴，恨不得把那些腐臭的味道当做自己的体香，这种比邪教还邪的东西真的是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