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谁是冤大头

道观里是没有大鱼大肉来招待这么多来客的，包括叶沁在内，所有人都只得了一碗米饭加几片菜叶、豆腐，倒也是管饱的。

可怜叶沁一路赶到湖北，刚吃了两天好的，想着寿宴总能吃的好些吧，结果，果然还是她太小看了武当派。

一时间在心里衡量起殷素素和张翠山这门亲，先看家室，张翠山是张三丰的徒弟，殷素素是白眉鹰王的女儿，一个正道大侠，一个魔教妖女，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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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财力，天鹰教横行东南，作为黑帮大佬，日进斗金，武当派扎根深山，不说穷的叮当响吧，也是地道的道家门派，就看这宴客的标准，实在是相差太远。

再看人，二人长相都不差，张翠山仁善讲道义，殷素素机智又狠辣，虽然说夫唱妇随，定然也是理念不同。

然后看家庭关系，张翠山上有师父下有六个师兄弟，甚至还有一大堆侄孙，武当派是宋远桥说了算。殷素素则是殷天正唯一的爱女，上有兄长殷野王，殷天正甚至一度想要将天鹰教传给殷素素。按世俗来看，家室相当的情况下，嫡长女配嫡次次次次徒，自然还是不般配的。

总体来说，叶沁是觉得张翠山配不上她姑姑的，等到她亲眼见了张翠山出来，就更是这么想了。什么姑父，看到她居然还觉得尴尬，哼~，当她乐意见到他不成。

吃了这顿简陋到极点的寿宴，在某些人数着米粒的盼望中，少林派的大和尚们终于来了。作为号称“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派，自然被安排在首座。

宴中，各门派按照来的先后顺序皆送上了寿礼，叶沁无心吃这素斋，索性抱臂看戏。

按理说，以张真人的武林地位，送的寿礼就算不贵重也该尽了心意，谁知从昆仑、崆峒一直到一堆的小门小派，送的寿礼居然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全都是寿桃寿面！

殷三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绝对就是山下小镇里那家面点店的货！

上到宋远桥，下至莫声谷，全都黑了脸，想想吧，自家师父好端端的做寿的大喜事，宾客来的倒是不少，偏偏全都不是真心实意来贺寿的，连寿礼都敷衍了事，态度更是左顾右盼、心存他念，这让一惯视师如父的武当六侠如何乐意。

倒是峨嵋派还算是正经来贺寿的，除了十六件玉器之外，还有一件大红锦缎道袍，用金线绣着一百个各个不同的“寿”字，可见是用了心。

峨嵋寿礼一出，更是有了鲜明的对比，张三丰和武当派众人也终于有了丝笑意，武当峨嵋一惯交好，如今武当派殷六侠更是和峨嵋派纪姑娘定了亲，两家最是亲近不过。

天鹰教赶在峨嵋之后来的，见峨嵋派先出了风头，惹了张真人一笑，叶沁也不在意，毕竟，若是纪晓芙那桩事发，指不定两派是不是要掰呢！

峨嵋女侠一下场，叶沁站起身来，眉梢眼角带笑，“既说是来贺寿的，咱们天鹰教自然也不能寒碜了，殷三，带人把咱们的寿礼抬进来！”

虽说叶沁让抬进来，但显然天鹰教行事从来都不会走寻常路，之间那殷三走出殿外。不过片刻，又带着一串八个大汉走进来，每个大汉肩上扛着一口红木大箱子，走至大殿中央，轻手轻脚的挨个放了下来，又排着队走了出去。看的叶沁眉心直跳，她能说本来打算斯文点的么。

莫声谷在七侠中年纪最轻，脾气最冲，却也最有好奇心，得了张三丰允准后，径直走上去，挨个打开来看，却见一箱是玉器摆件，一箱是名家字画，另外还有文房四宝、布匹锦绸、精钢长剑……

最后，还有一件八扇松鹤延年的插瓶，紫檀木的框架，精美的绣工，一看就价值非凡。

此时大殿中一片寂静，饶是大家都知晓天鹰教不差钱，却也没想到天鹰教会如此行事，比之仅算是释放善意的峨嵋派，天鹰教这等行事简直就是明摆着今日要站在武当一边了。

在坐的各门派如何能忍，尤其是号称武林第一嘴贱的昆仑派西华子，西华子其人，是昆仑派掌门铁琴先生何太冲的弟子，武功不说多好，脾气却是个不用点都炸的，当下就阴阳怪气的嘟囔着什么“武当派勾结邪教、天鹰教鱼肉百姓才得了这么多财物”云云。

叶沁不爽的翻了个白眼，仗着自己年纪小，索性今日耿直到底好了，童言无忌嘛，反正不会有人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的，“这位叔叔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家有钱，难道就不能送给旁人了么，至于我家为什么这么有钱，你又不是我家的人，哪怕是眼红也不带这么污蔑人的！嘤嘤嘤~，大家伙来看了，这位昆仑派的叔叔不要脸啦！”

武当派并各门派：“……”西华子果然是个事逼，人家送什么寿礼与他何干，竟然跟小孩子计较起来了！这会儿大家都是有大事的人，谁还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西华子有心反驳，奈何他师尊铁琴先生不欲此时生事，冤大头还没到呢，还轮不到昆仑派出头。

不知道此时正在半山腰上的少林派大师们要是知道大家对他们如此“厚望”，是还高兴还是难过。

横竖寿礼之事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过去了，除了武当派有感天鹰教礼数周全之外，只怕没有一个门派对此感到高兴。若说峨嵋派的寿礼只是把他们的寿礼从天上衬到了地上，天鹰教的寿礼就是直接把他们比到了泥地里，虽然此时隐忍不发，却不代表他们不尴尬，不过是想到此行的目的，脸皮又厚了三尺罢了。

宴毕，张松溪张四侠正要转移话题，引众人到后山赏景，想着只要挨过这一日，武当派单独对上哪一门一派也不会落在下风，故而抢先堵上大家的嘴。

事实上，以武当派的地位以及武当七侠的威名，众人确实不愿意往死里得罪了武当派，更不想要挺身而出做这冤大头。

正在众人踌躇之时，西华子又跳了出来，上来就大声抢白道：“张四侠，你不用把话说头里。我们明人不做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上山，一来是跟张真人祝寿，二来正是要打听谢逊那恶贼的下落！”

好嘛，张松溪一番话都白说了，有了这么一根搅屎棍，今日之事是别想善了，武当派就是想搪塞也搪塞不了了。

自古以来，枪打出头鸟，西华子却从来都不明白这个道理，本来莫声谷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哪里还能忍得下去，当即就揪出西华子身边两个人带了兵器，短刀咣当掉在地上，白晃晃的刀光耀人眼目。

这番被戳破，大殿内众人脸色都不好看，大家都是武林中叫的上名来的“大侠”，都是要脸面的，暗中行事也就罢了，如此被人拆穿，却是丢了大面子了。

偏生那西华子也不知道是真的不要面皮还是根本破罐破摔了，干脆道，“不错，张五侠若是不肯告知谢逊的下落，那么抡刀动剑，也说不得了！”

听了这话，武当派众人如何不怒，原本张松溪便与几个兄弟商定了先抓几个和尚道士的做人质，也好谈判，眼看局势要崩，正要大喊一声，以此为号，先发制人，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佛号，瞬间哑火了。

“阿弥陀佛！”佛号清亮呢传进众人耳中，似是从远处传来，但有像发自身边。

叶沁不禁皱起眉头，少林派的光头啊，只怕有些不好办，听这功力只怕比她祖父也相差无几。

殿内众人还在懵逼，主座上张三丰却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空闻禅师到了，快快迎接！”

门外那声音接道，“少林主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及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