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啃食着小二血肉的徐凯身体一震,下巴磕到他的肩上,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身上,小二眼眶中积蓄的泪终于掉了下来,目光留恋的一一扫过周围弟兄们的脸,满足的闭上了眼。
再见了,兄弟们。
“……”
开枪的手再也无力支持般的落下,栾弈深吸了一口冷气,眼睛闭了闭,再睁开,里面全是一片血腥杀伐,冷如地狱。
“突围!”
“是!”
枪声在这片土地上越来越烈,每一秒都会有一个身影倒下。
打到最后,没了子弹,栾弈一行人只能握紧军匕近身战斗。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每一位成员脸上都是同样的肃杀,手起匕落,不停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地上倒下的身影越来越多,活着的人越来越少。
再次一刀割断一个怪物的脖子,栾弈握着军匕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大气喘了几口,栾弈提高了嗓音,让剩下的成员们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快要出边境了,大家再坚持一下!”
“是,少将!”
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终于,在太阳跃出地平线的那刻,栾弈一行人通过了天堑。
身后,嗬嗬的喉咙震动声连同厚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到最后彻底消失。
不管是怪物们无法通过天堑还是什么,它们确实是走了。
确认了这个消息,众人都脱力的躺倒在地,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天色越来越亮,太阳也逐渐有了温度。
背对着众人,面对着天堑,栾弈摘下了眼镜。
湿润的额发流下了一滴汗滴入眼里,有点酸,有点涩,有点疼。
看着自己的黑色手套,栾弈脱了下来,露出暗红一片的手掌。
那是血。
小二……
脑海里回忆着小二最后的那个笑,栾弈狠狠的闭上了眼,手背上青筋暴起。
“少将……”
“少将……”
栾弈回过头,看着眼前不知何时站起来的成员们。
去时加上他一共五十一个人,到了现在,剩下了还不到三十人。
其他人都留在了那里,或许成为了怪物的一员,或许,尸骨无存。
“少将……”
成员们又齐齐唤了一声,一个个高大的汉子到现在都通红了眼眶。
眼里既有对战友身死,自己无力救助的愤恨,也有对那群啃食生肉的怪物的杀意。
昨日还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战友,因为那群怪物身死异国,就连死了也得不到安息。
“上将……”
“好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栾弈嗓音沙哑,身躯依旧站的笔直,不允许自己露出一点异样。
“我们走吧。”
成员们一个接一个离去,栾弈跟在众人身后,最后向着古拉诺帝国的方向投去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去之后,栾弈直接去了顾恒的办公室。
带着一身血迹回到军营里的成员们引起了其他将士们的注意,可不论他们怎么问,都无法从成员们嘴里知道一个字。
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成员们都极有默契的闭口不言,照常训练,照常与战友们谈天说地。
但不说不代表忘记。
这件事会终生留在他们心底,成为永生不忘的痛。
“栾弈……”
“栾弈!”
耳边突然炸响的声音让栾弈猛的回过了神,涣散的眼眸移向顾如景的方向:“怎么?”
“该我问你怎么才对。”顾如景探究的看着他瞬息万变的面色,“你在想什么?”
栾弈,你是想起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悲痛的神情。
“没什么。”栾弈不打算告诉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移开目光,生硬的转移话题,“你没什么可看的了吧?回去吧。”
说完,栾弈还没有等到顾如景回答,就已经转过了身去,抬步离开。
望着栾弈的身影,不知怎么的,顾如景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孤寂。
栾弈他刚才想起的,应该是和古拉诺帝国有关的事吧?
在那里,他有一段不愿记起的回忆么?
古拉诺啊……
再看了那堵高墙一眼,顾如景回头跟上栾弈的脚步。
两人走后,在墙的那头,有什么正在咔咔作响。
顾如景和栾弈就这么安静的走回到了军营,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将顾如景送回她住的地方,栾弈就转身离去。
接下来一整天,栾弈都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午饭和晚饭都是让别人送的。
接过来人手上的饭菜,顾如景对着年轻的小将士一笑,看着他倏然涨红的面庞关上了房门。
拎着晚饭倚靠在门板上,听着脚步声离去,顾如景才起身,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摆着的晚餐很是丰盛。
三荤一素外加一碗汤,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顾如景却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和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夜幕降临,顾如景的房间内一片漆黑,床上的人没有动静,像是睡熟了。
时间过了很久,一片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轻叹。
顾如景起身下床走到门口开灯,灯亮,照出了星光熠熠的一双眸。
原来,他的情绪已经可以影响到自己了……
这个时候,地下室里。
栾弈穿着一身黑色背心,打着赤膊,露出了流畅且爆发性极强的肌肉。他的手上正戴着一双拳击手套,对着沙袋不停的击打,拳拳用力,像是对着一个敌人。
地下室里回荡着嘭嘭的闷响。
栾弈全身都被汗水打湿,头发也湿了一片,不时流下一滴汗,顺着他凌厉的脸部线条流进衣服里。
“呼,呼……”
栾弈大口的呼吸着,最后猛力一拳打在沙袋上,打的它摇晃不止,才停了下来。
发泄了一通心中的不痛快,栾弈褪下拳击手套扔到一边,抬手抹了一把脸,两手交叉拉住背心的下摆脱了下来。
随手将汗湿的背心扔到地上,栾弈裸露着精壮的上身走进一旁的浴室,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从喷头里喷了出来,滑过他的身体线条,坠落在地。
雾气在浴室内蒸腾而起,模糊了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