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在毓秀宫,从皇后貌似关切的话语中,慕嫣然却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回到瑞安宫,慕嫣然当即吩咐了紫云等几个人注意宫内各人的动态。~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看来果然有人放松了警惕,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动声色的拿起桃木梳径自梳理着柔顺的长发,慕嫣然从铜镜中看着紫云轻声说道:“明儿我们不在宫里,她定会觉得这是极好的机会,到时候,你们便来个瓮中捉鳖,将她制住,等我们回来再行发落。”
点头应下,服侍着慕嫣然睡下,紫云转身出去了。
“瓮中捉鳖?”
琢磨着慕嫣然的话,贺启暄笑着打趣道:“若是再来一招关门放狗,准保她招起来比什么都快。”
抿嘴浅笑,慕嫣然钻入锦被,两人说了会儿话,渐渐的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用了早膳,两辆马车便在宫门口候着了,贺启暄抱起珠儿,率先出去了,身后,跟着小贵人等人,手里带着食盒一类的东西,尽数放在了马车里。
“今儿我和殿下不在宫里,你们便尽数歇息一日吧,留人在殿内照看好,若是有人来,也记得应下,莫不可失了规矩。”
仔细的交代了紫云,慕嫣然带着乳母,紫月和白薇,出了宫门。
马车到达南山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至半空,空气中的新鲜花香,让人只觉得胸腹间爽透无比,说不出的惬意。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湛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懒洋洋的飘荡其中,抬头看一眼,只觉得心旷神怡,慕嫣然深吸了几口气,捏了捏珠儿用力嗅着的鼻子问道:“闻出什么好味道了?”
依旧好奇的四处张望着。珠儿指着山坡上一片火红的枫林说道:“娘,漂亮的红花花,珠儿要花花……”
“好,咱们的珠儿要红花咯……”
将珠儿放在肩膀上扛着。又叮嘱她一定要抱着自己的脖颈不能撒手,贺启暄做出了一个出发的动作,率先迈上石阶,疾步朝上去了,身后,跟着一脸欣喜的慕嫣然,和小贵子几人。
爬到枫林边时。除了贺启暄,其余众人已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了,而珠儿,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尽是看到了成片红叶的兴奋。
及至从贺启暄身上下来,珠儿已雀跃的拉着贺启暄朝林子中间去了,父女二人一问一答的话语声,和偶尔的欢笑声在枫林中回荡。顿时如挥洒下来的日光一般,暖暖的沁入了慕嫣然的心间。
山顶是五福寺,历来香火旺盛。而徒步上山的人们,一心向着五福寺烧香拜佛而去,这片烂漫的枫林,便被忽视了。
枫林里景致极好,躺在铺开的幔布上,火红的枫叶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温暖热情,贺启暄将珠儿揽在身边,给她讲起了故事。
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已近午时。从食盒中取出带来的糕点,众人就着用了些茶水,便再次起步朝山上而去,偶尔驻足回首,入目处,天地间的一切。仿若尽在足下一般,让人止不住的心神荡漾。
五福寺是都城外最大的庙宇,每到初一十五,来烧香拜佛的人尤其多,如今才是九月十二,已有住在郊外的百姓早早的来了。
到各个大殿内拜祭了菩萨,贺启暄和慕嫣然跟着小沙弥去了斋舍。
歇了一会儿,讲经的师父来了,怕珠儿一会儿要睡午觉,慕嫣然便唤来了乳母,可小家伙紧紧的拽着她的袖子,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心一软,慕嫣然便抱着珠儿,和贺启暄一起听五福寺的师父讲起了经。
一篇经文讲完,将近一个时辰,珠儿仍旧安静的偎在慕嫣然的怀里,似懂非懂的张望着贺启暄几人,白眉白须的老师父抚须笑道:“这位小施主,倒像是有些慧根的。~”
五福寺的斋饭享誉都城,既来了此地,几人自然要好生品尝一番,是故,吩咐了小贵子去跟寺里的师父通禀,贺启暄和慕嫣然,决定提前一个时辰用晚膳。
午膳便没怎么好好吃,又爬了一会儿山,听了一个时辰的经文,等到色香味俱全的斋菜摆好,珠儿已双手攀着桌子边沿眼巴巴的望了起来,让慕嫣然看着她那副小馋猫的模样,一脸忍俊不禁的浅笑。
用罢晚膳,刚过酉时,捐了香油钱,又谢过了寺里负责接待几人的师父,贺启暄和慕嫣然才下山踏上回宫的路程。
这会儿,内奸,怕是已经抓住了吧?
心里如是想着,慕嫣然的唇角边,溢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若是审出来那人与皇后有关,到时候,不知道皇后的脸上,会是怎样一番表情?
进了宫门,慕嫣然的脚步,有些急促,而从殿内迎出来的紫云,则一脸自责的看向慕嫣然,顿时,慕嫣然的心里,有些发凉。
“没捉住?”
讶异的问着,慕嫣然一脸不解的看向紫云,却见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捉住了,捆住手脚锁在了隔间,不成想,隔了几个时辰去看,却是七窍流血的惨状,已经服毒自尽了。小平子去看了,身上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有异常,那毒药,许是藏在舌尖下的。”
说着,紫云悔悟的说道:“主子,都是奴婢顾虑不周,奴婢该使人在身边看着的,奴婢……”
挥手止住了紫云自责的话语,慕嫣然冷笑着说道:“若真是藏在舌尖下,事发后服药自尽的,你便是派了人在身边看着,也无济于事。如今看来,却是咱们低估了她们。”
轻叹了一口气,紫云抬眼注意着慕嫣然的神色道:“主子,也不是全然没有发现。奴婢带人去搜了她的住处,从她的包裹里,找到了几件首饰,不是她的身份能有的,首饰都是宫里主子们平日用来赏赐宫婢的那种,最普通不过,可是包着首饰的帕子,却是有来处的。”
“毓秀宫的?”
挑眉看向紫云,慕嫣然沉声问道。
摇了摇头,紫云伸手从袖袋里,取出了两方丝帕。
月白色的丝帕上,一个绣了月下荷塘,一个绣了傲雪寒梅,依稀能看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慕嫣然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耳边,紫云轻声说道:“是润秀宫贤妃娘娘身边的绘月绣的。”
贤妃?竟不是毓秀宫?
心内疑惑,慕嫣然将丝帕递给紫云,一边回头问道:“是云湘?”
摇了摇头,紫云有些想不通的说道:“不是,是与云湘同屋的落星。”
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慕嫣然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们捉住落星的时候,云湘在做什么?”
“她在屋里绣花,哪儿都没去。不过,我们捉住落星的时候,她瞧着和旁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一脸的惊诧,还附和着其他人,骂落星不知好歹,辜负了淑敬皇后。”
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紫云回禀道。
“我知道了,继续盯好她便是,我总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的。”
吩咐了紫云,看着她转身出去,慕嫣然的心里,顿时浮起了一丝沉重。
“怎么了?”
哄好了珠儿,从偏殿回来,便看见慕嫣然一脸凝重的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贺启暄走到她身后动作轻柔的给她揉捏着肩膀问道。
将紫云回禀过的话跟贺启暄说了一遍,慕嫣然有些颓然的看着镜中的他叹道:“一直以为,咱们宫里是最最简单的,如今看来,也是极深的一潭水呢。本来打算把皇后安插在咱们身边的棋子除去,如今,棋子没揪出来,内奸倒是愈来愈多了,我甚至在想,是不是还有淑妃的人,也藏在暗处盯着咱们呢。”
这样沮丧的慕嫣然,贺启暄倒是从未见过,一时间,心内的柔情泛滥开来。
蹲下身子握着她的手,贺启暄劝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虽然身边有这么多身份不明的人在,最起码咱们可以确信,她们几位,也是各有心思的。既如此,不如静观其变,总有人沉不住气要跳出来的,咱们不如做那渔翁,比比谁的耐心最好,你说呢?”
贺启暄的话说的确实在理,慕嫣然思忖了一会儿,便不再黯然神伤了,一边,却不解的问道:“这些人在漪兰宫也好些年了吧?竟各宫都安插了人,母妃就没发现?”
释然的笑着,贺启暄伸手轻抚着慕嫣然紧攥的眉头说道:“母妃一向喜欢清静,当昭仪时,身边都是丹青几人伺候着,这几个人,怕是母妃当了皇贵妃以后,内务府为了规制才重新增派过去的,所以,各宫安插人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母妃待人和善,即便是临终时,都不忘把漪兰宫的人托付给咱们,可这些人,竟是这样回报母妃的,如今想起来,真觉得有些寒心。”
不忿的说着,慕嫣然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凛冽。
“紫云……”
越想越气,慕嫣然扬声唤进了紫云吩咐道:“明儿早起,瑞安宫所有的奴才,尽数进来回话,我倒要看看,如今都是些什么人在伺候主子。杀鸡儆猴,总也要让大家都看着不是?”
厉声说着,慕嫣然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狠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