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心思忖了半晌,仍旧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对那毒的人愈发发恨不止,可如今稍有线索的,也就是药渣和宛贵妃身上所中的那匪夷所思的奇毒了,贺启暄和慕嫣然商议了一会儿,决定一点一点的突破,只要有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的盘查下去,也定会有所收获。
第二日,贺启暄去军营里应卯了,慕嫣然便如同往日一般,哄着珠儿玩闹起来,闲暇时,便再理理思绪,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宛贵妃留了好些东西给慕嫣然,当日从漪兰宫抬回来的那十几口大箱子,如今还原模原样的摆在小库房里,闲来无事,慕嫣然带着紫云和紫月几人去整理了一番。
大箱子里的那些东西,那日只扫了一眼,如今细细整理起来,饶是见惯了名贵物件的慕嫣然,也不禁有些瞠目结舌起来,这些东西,有几样叫得出名头的,想来都是逢年过节永成帝或是皇后赏的,而其余那些璀璨夺目的,想来并未登记在内务府的册子上,都是永成帝私下里给宛贵妃的,随便拿出来几件,也够宫内其他人艳羡好一阵子的了。
一一登记在册,慕嫣然愈发为宛贵妃的良苦用心感慨不已。
这些东西,等到将来贺启暄到了藩地,便是永成帝给的封赏不够厚重,这十几箱子的奇珍异宝,也够两人丰衣足食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吩咐了紫云将这些东西照管好,慕嫣然拿着册子回到了正殿·待到贺启暄午膳前从宫外回来,看完也感叹了好一阵子。
用了午膳,两人逗着珠儿,小家伙没一会儿就眯上了眼睛,慕嫣然一边轻柔的拍着,一边仰头看着贺启暄问道:“权大夫怎么说?”
面色有些自责,贺启暄看着头顶的雕花顶梁,颇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母妃一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却瞒着咱们,想来,她也知道那毒无解,若是咱们知道,徒增无力和挫败,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切。我只恨,没有早些发现。那年母妃病重差点去了,若是当时我便请了权大夫,想来·如今母妃身上的毒早已解了,我······”
贺启暄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大堆,慕嫣然却是一头的雾水,等到他说完,慕嫣然唤来了乳母,让她抱着已睡熟的珠儿去偏殿睡了。
再回过身来,贺启暄仍旧一脸的怅然,慕嫣然摇着他的胳膊疾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母妃所中之毒·叫蔓肤草,是产于南疆的一种毒物。蔓肤草的有安神的功效,南疆的百姓·大都燃来安眠的。可是蔓肤草的种子,却是剧毒,若是一次服用大量,则会让人昏睡致死,所以,母妃中毒由来已久,那下毒的人,却是逐年增加药量·所以·母妃这么多年了身子一直虚弱不堪,每逢冬春交替时·便会缠绵病榻······”
三言两语的说完,贺启暄的眼中·已是深沉的悲伤,一时间,慕嫣然也有些怔怔的,她无法相信,那下毒之人竟然心机如此之重,让宛贵妃身受折磨而不自知。
可是转念一想,慕嫣然又不禁感叹道:“那人真是好手段,这样一来,竟无人可以怀疑母妃是被人害死的,而她,还可以高枕无忧的畅快于世间,果真好心机呢。”
点了点头,贺启暄沉声叹道:“母妃用心良苦啊,明明知道自己中了毒,却瞒的紧紧的,这毒要不是她主动跟权大夫提起,怕是如今无人能知母妃所中何毒,我们就更要花些心思了。”
“母妃知道自己中了蔓肤草的毒?”
诧异的看向贺启暄,慕嫣然的一双眼睛睁得浑圆,满脸的不可思
“当日,权大夫说,若是知晓母妃所中之毒的名称,说不定有办法解毒,可母妃将蔓肤草的来历药效说清楚后,权大夫赫然发现那毒不在自己的涉猎范畴之内,也是那日,宛贵妃叮嘱权大夫,无论谁问起,都莫要提及蔓肤草,就当她是病重而去。”
放在身边的手掌,紧紧的握成了拳,贺启暄的话语中,透出了一丝愤怒。
像往日里哄珠儿一般,慕嫣然伸手在贺启暄的背上轻轻的抚着,不一会儿,贺启暄紧绷着的后背便舒展开了,慕嫣然柔声劝道:“好在,如今我们已经知晓了母妃中的是什么毒,这样,只要查出蔓肤草的来历,顺藤摸瓜,迟早会抓出凶手的,嗯?”
轻轻的点了点头,贺启暄转身环住慕嫣然的身子,二人静静的躺着,思念起了那个笑容温婉的女子。
为了不打草惊蛇蔓肤草的事,贺启暄从宫外托了人去查,而宫里,慕嫣然则嘱咐小连子从那三个被处死的太监身上着手。
没几日,小连子来回话了。
“那三个太监,是几年前从内务府选拔送上去的,当时还是太医院的大人挑的,要的就是家世清白,有医药天分,虽说只是打个下手,可用起来到底比那些蠢笨的奴才好,事半功倍。不过,顺着平日里与他们交情好的人身上查来,这三个人,私下里却又属于不同的主子。”
看着慕嫣然,小连子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自己的说着。
“若我没猜错,毓秀宫有一个,润秀宫也有一个,可对?”
柳眉一挑,慕嫣然沉声问道。
润秀宫,是贤妃的宫殿。
恭谨的点了点头,小连子继续补充道:“还有一个,却是和鸿宁宫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个太监,和焕王身边的小闵子是拜把子兄弟,两人交情颇好。”
说罢,小连子噤声站在了一旁。
焕王?
若是和怡华宫有关系,慕嫣然还会觉得实属正常,可如今竟牵扯出了焕王,慕嫣然顿时觉得这潭水越来深,而这整件事,也愈发扑朔迷离,让人看不透了。
药渣这条线索,怕是只能到此为止了,毕竟,那三个太监如今身首异处,再查下去,未免有打草惊蛇的嫌疑,仔细的嘱咐了小连子莫要轻举妄动再往下查了,慕嫣然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晚上贺启暄回来,慕嫣然细细的跟他说起这事,贺启暄也连声附和:“母妃已然去了,我们心里便是再急,也要分出个轻重缓急来,此事,便从长计议吧,且让那凶手再逍遥上一阵子,待到那日,待到那日……”
连连说了两遍,贺启暄却是再没往下说,可看着他眼眸中晦暗不明的眸光,慕嫣然却一瞬间有些了然了。
九月底,御花园的桂花开得艳丽,宫里处处都能闻到芬芳的香甜气味,便连小小的珠儿,偶尔也会瞪大眼珠,一边嗅嗅鼻子,仿佛在探寻那味道的来处一般,每每看到,贺启暄都会打趣的说:“可见小姑娘们都是爱那花儿草儿的,若是个小子,定然要皱着眉头呲牙咧嘴的了……”
等到用罢晚膳,贺启暄便会抱着珠儿,一手牵着慕嫣然,一家三口在御花园旁的宫道上散散步,夕阳下下,两人的背影,说不出的温馨。
每隔几日,贺启暄都会带着慕嫣然和珠儿到漪兰宫给宛贵妃上一炷香,平日里,则静静的呆在瑞安宫,日子渐渐的回归了往日的平静。
这一日从宫外回来,贺启暄捎来了慕府的家信,慕嫣然一目十行的读完,表情中,颇有些喜忧难测的苦笑。
“怎么了?”
拿帕子净了手,贺启暄走到慕嫣然身边接过信,一边挑眉看着慕嫣然问道。
信里,说慕依然有了身孕,被齐言清安排车马送了回来,如今和齐氏二老住在一起,而慕依然却使起了小姐性子,直说要回娘家待产,让柳氏当着一众姨娘的面好生斥责了一通,之后让沈氏带着慕依然回映雪堂去仔细说教了。
信末,柳氏柔声嘱咐道:“嫣儿,若是宫里住闷了,就回府来住些日子吧,娘和老太太都惦记你惦记的紧呢······”
自打正月初三那日回了一趟慕府,如今一年快过完了,慕嫣然却是再未回去过一次,此刻见柳氏提起,慕嫣然的心思,便不自禁的动了起来。
仰起头去看贺启暄,见他抿唇沉思了一下,转过头柔声应道:“再过几日,是岳父大人的寿辰,咱们回府去给他拜寿吧。”
脸上的笑容欢喜异常,慕嫣然抱起珠儿响亮的亲了一口,一边兴奋的说道:“珠儿,要去给外祖父贺寿了哦,到时候能看到哥哥姐姐呢,开心吗?”
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这些?
只知道自己的娘亲极是开心,珠儿咧嘴笑着,嘴边,自然而然的挂出了一抹晶莹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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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二,早起到毓秀宫给皇后请安,慕嫣然禀明了缘由,征得了皇后的许可,同意她回慕府小住三日,从毓秀宫出来,慕嫣然疾步赶回瑞安宫,将早已准备好给慕府众人的礼物,又再三的核查了一番。
初三一大早,宫车从西华门驶出,一直驶到了慕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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