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妄为?此话何意啊?”
见贺启暄和慕嫣然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永成帝看着俯跪在一侧的荣嬷嬷沉声问道。~
“这……”
嗫喏了一句,荣嬷嬷的心中,却浮起了不好的感觉,再抬头看太后时,眼中已带上了一抹求助。
“荣嬷嬷,有什么话便说吧,也都没什么外人,他们年轻人不知礼,总得有人提点着他们不是?虽说忠言逆耳,可做人做事,不都要求一个问心无愧吗?”
话说的漂亮,太后的一双眼睛,却是在宛贵妃和慕嫣然之间来回打量。
得了太后的暗示,荣嬷嬷神情窘迫的说道:“昨日歇息前,老奴本想去问问王妃要不要用些宵夜,可却听见,听见了些不该有的声音。按说,宣王殿下正值热血之年,况且又禁了好几个月,忍不住也是常有的事,可宣王妃既拂了太后娘娘的一片好意,不愿有人伺候宣王,就该自己个儿顾惜着些,像昨日那般,却是不能的。若是伤及了腹中的胎儿,便是万死难辞了。”
话语说的含混,可永成帝和宛贵妃,却是顿时明白了荣嬷嬷话语中的意思,一时间,贺启暄的拳头,已紧紧的捏了起来,手上青筋毕现,而慕嫣然,一张脸已红到了脖子根处,恨不得地上有个地缝,让她赶紧钻进去。
见永成帝和宛贵妃的面色未有变化。荣嬷嬷继续说道:“老奴心知这事可大可小,斟酌了好久,仍旧厚着脸皮进去,想着他们年轻人把持不住,也是常有的,老奴总该要尽职尽责的提点一二。可老奴的话刚说完,宣王殿下当即便给了老奴没脸,直说房中之事,不劳老奴费心,还嘱咐了守夜的奴婢。说不许猫啊狗啊的随意进入内殿,否则,以刺客论处。皇上明鉴,老奴自从太后娘娘处领了差事,无一日不用心伺候主子,如今却被当做了猫狗一般的畜生,老奴实在是没脸再在瑞安宫留下去了,还望皇上准许老奴回到永寿宫太后娘娘身边伺候。”
这夫妻俩闺房之内的事,便是永成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此刻怎好再问出口?
可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对心爱的女人要如何怜爱。永成帝却是比旁人更为清楚,是故,听了荣嬷嬷的话,永成帝只看了贺启暄一眼,便什么都没说了。
“朕听闻,自你到瑞安宫,瑞安宫的膳食便糙了几分,宛贵妃亲自吃用过,说实是难以下咽。可有此事?”
将荣嬷嬷方才回禀的事一带而过,永成帝开口发问道。
“老奴……”
膳食粗糙是事实,宛贵妃亲自尝过也是事实,一时间,荣嬷嬷觉得自己有些百口莫辩了:“老奴不敢,只是御医说要饮食清淡,老奴也是一心为了宣王妃肚里的孩子,老奴……皇上明鉴。”
“瑞安宫里一众奴才。都是跟着小厨房吃用,那为何,荣嬷嬷每日还央了御膳房的小太监另外送一份吃食给你?若那膳食并不如你所言般恶劣,你为何不同其他奴才一起,吃用主子剩下的吃食?莫非仗着是从太后身边出去的,便比旁人尊贵体面了几分不成?”
宛贵妃派人去打听到了这些消息,又在方才来的路上告诉了永成帝。此刻再说起来,永成帝竟觉得那荣嬷嬷一脸的刁奴之相。问话的声音,也不自禁的带出了一份凛冽。
“皇上恕罪。皇上赎罪……老奴……”
想为自己辩解几句,荣嬷嬷一时间竟觉得无从开口,看向永成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祈求,只望他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莫要严惩自己。
“来人啊……”
“且慢……”
见永成帝面色不善,似要发落荣嬷嬷,太后稍显不悦,出口阻止了永成帝的话语。~
荣嬷嬷在瑞安宫所做的事,俱是太后授意,要说起来,也只能算是照料不周,可她自己竟不与主子吃同样的饭菜,愈发表明心中有鬼,预示那膳食另有乾坤,想到此,太后有些怨怪的瞪了荣嬷嬷一眼。
转过头看向永成帝,太后意味不明的说道:“荣嬷嬷人老昏聩,想着自己是永寿宫出去的,占了瑞安宫的份例却是不该的,所以她食用的那份伙食,尽数都是哀家这儿出的,这么做,本也无可厚非。哎,哀家一片照拂之心,竟被人如此薄待,罢了罢了,便让荣嬷嬷还回到哀家身旁来吧,以后哀家也懒得操这些闲心了……”
竟是挑明了要息事宁人了。
一时间,贺启暄和慕嫣然的脸色,愈发不忿起来。
“太后所言,朕不敢苟同。”
直言回绝了太后,对她铁青的脸色视而不见,永成帝看着荣嬷嬷斥道:“太后于你多有提携,朕想着你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必定比旁人更为稳妥,朕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当年十二公主由你照应,三天两头的生病不说,人瞧着也极没精神,后来交由当时还是昭仪的宛贵妃照料了几个月,十二公主便活泼伶俐的什么似的,这其中,你敢说没有你的刁难?怎么,清闲日子不想过了?”
想起昔日的事,永成帝的怒气,愈发遏制不住:“当日朕没有发落你,便是顾忌你的体面,怕因此丢了太后的脸,你如今倒愈发有能耐了,薄待主子的膳食,对下又过于严苛,搅得瑞安宫上下满是怨气。你背着太后做出这等欺上瞒下的事,还如此振振有辞的狡辩?”
抬眼看了有些憋闷的喘不上气的太后,永成帝沉声唤道:“来人啊……”
“皇上,奴才在……”
正殿门口,苏平闪身出来应道。
“荣嬷嬷欺上瞒下,对主子多有不敬,又悖逆了太后的一片厚待之心,这样的人,实是不得留在太后身边,以免祸及永寿宫。罚去御花园苦役三月,以观后效。”
说罢,永成帝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
荣嬷嬷虽有些不好的小毛病,可胜在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在后/宫几十年,为了太后,荣嬷嬷的手上,也沾染了不少命案,此刻永成帝因为这样的小事将荣嬷嬷发落了,一时间,太后的心里,竟有些说不出来的忐忑。
“皇帝,这事本来就是宣王和宣王妃有失准则,岂可罚了荣嬷嬷,长此以往,这宫里怕是没人敢说真话了。”
不满的说着,太后还厌弃的瞪了慕嫣然一眼。
看了苏平一眼,苏平心领神会的摆手示意两个小太监过来,将趴跪在太后身侧的荣嬷嬷带出去了,一边,永成帝却面色柔和的看着太后说道:“太后对身边的人向来仁厚,朕尽都知晓,可这一次,实在是她做的有些过了,何况,朕也担心这些人蒙骗了太后,做出危损太后名声的事,所以,却是不得不惩治的。”
话语一顿,看着贺启暄面色稍缓,永成帝打趣的说道:“儿女闺阁中的事,本来就不是这些奴才过问的了的,他们自然心中有数,难道太后以为,您的孙子就是那么不懂怜惜媳妇的人?荣嬷嬷这般,却着实有些多管闲事了……”
见永成帝这般轻描淡写的,就将之前的事一笔带过了,太后心中郁结不已,却又无计可施,一边,却看向苏平叮嘱道:“荣嬷嬷服侍哀家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既然犯了错,哀家也不好保她,只盼三个月早些过去。况且,她到底也上了岁数,你们,莫要过于严苛。”
人老成精,苏平自然知晓,永成帝如此处罚荣嬷嬷,只是给太后一个警告,并不是真的要荣嬷嬷去干体力活,是故,他恭敬的行了礼应道:“奴才遵命,定然交代内务府,不让荣嬷嬷受罪便是。”
点了点头,太后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既无事,你们便跪安吧……”
长舒了几口气,贺启暄满眼感激的看着宛贵妃笑着,一边,牵起慕嫣然跟在了她和永成帝身后,出了永寿宫的正殿。
那渐行渐远的四个身影,从背后看去,说不出的和睦美满,仿若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四口,可看在太后眼里,却觉得说不出的刺眼,一挥手,案桌上的茶碗杯碟,便尽数碎在了脚下,太后脸色震怒的瞪了一眼疾步过来收拾碎片的采蝶说道:“既然已经碎了,便无用了,丢了吧……”
荣嬷嬷……
心内暗暗叹息了一句,苏掌事心内满是对荣嬷嬷的同情。
宛贵妃陪永成帝去了乾安殿,慕嫣然和贺启暄便转身回了瑞安宫。
没了荣嬷嬷的瑞安宫,仿若连墙角边新冒头的一颗杂草,都透露着几分笑颜,慕嫣然欢快的笑着,转过头唤了紫云,让她把小厨房的两位嬷嬷请了进来。
“任嬷嬷,徐嬷嬷,您二位一直在漪兰宫伺候,嫣然也不拿你们当外人了,日后你们便是瑞安宫的主管嬷嬷,内殿由紫云和紫月二人负责,其余的事情,便尽数交由两位嬷嬷处理,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你们便去小厨房准备便是,不用时时刻刻都在小厨房闷着。”
面带笑容,慕嫣然看着坐在圆凳上的两位嬷嬷嘱咐着。
“老奴领命,谢主子……”
点头应下,任嬷嬷和徐嬷嬷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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