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阵阵黑云飘过,遮挡得星月无光,愈发衬得大地一片寂寥,其他书友正常看:。
更鼓敲完第三遍,一顶软轿从揽香阁后门抬出,在都城的小巷子里绕了好几圈,直到确认四周无人注意到,才进了清远翁主府的后门。
软轿一直抬到翁主府西南角的含香院才停住,及至从软轿中扶出两眼无神满脸泪痕的长乐郡主,清远翁主当即怒不可遏的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娘,姐姐如今已经知道错了,您别气了……”
上前挡在长乐郡主身前,长平郡主哭泣的恳求着自己的母亲。
“蠢货,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瞪了长乐郡主一眼,清远翁主抬起的胳膊,哆嗦的如风中的竹枝。
“娘,先扶姐姐进屋吧,您看她这幅模样,定也是吓坏了,娘,您难道就不心疼吗?”
看着一向开朗的姐姐如木偶一般面无表情,长平的心里止不住的惊慌,一边使了眼色给长乐身边的两个丫鬟,让她们把长乐搀进屋去,长平一边走上前拉着清远翁主的胳膊低声说道:“娘,我好怕……”
长平眼中的惊慌,并不比长乐少,此刻搀着自己胳膊的手,也轻微的颤抖着,清远翁主忍下眼中的泪意,搂着她进了含香院的正屋。
一身衣服整齐干净,除了少了腰间挂着的荷包,与上午她出门前相比并无差异,清远翁主看着一向叽叽喳喳闹个不停的女儿沉寂如斯,方才横在心里的怒气,也随着那一巴掌顿然消失,眼里的泪,也一瞬间滑落。只觉得心口上似是被人扎了一刀一般的疼痛。
“思涵……”
将长乐搂在怀里,清远翁主温热的脸颊贴在她的脸上,只觉得一片冰冷。
“思涵。都是娘不好,娘该带你一起出去,该多派几个人跟着你。思涵,你跟娘说说话好不好?思涵……”
看着一眼茫然看着前方。仿若毫无知觉的长乐,清远翁主愈发哭的肝肠寸断。
“夫人,先扶小姐去沐浴梳洗一下吧,好好的睡一觉,等明日醒了,兴许能好一点。”
身旁,长乐的丫鬟文竹轻声说道。
点了点头。清远翁主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背,唱着小时候哄她睡觉时的童谣,不一会儿,长乐郡主的眼中,流出了两行泪水。
热水注满了木桶,水面上,还飘着长乐郡主喜欢的蔷薇干花,文竹走到床榻前看了一眼清远翁主,方上前搀起长乐郡主的胳膊,欲服侍她到屏风后沐浴。
微微挣扎了一下。长乐郡主甩开文竹的手,低声说了句“我自己洗”,便闪身进了屏风后。
犹豫着看着清远翁主,见她摇了摇头。文竹没再跟上前去。
“娘,我沐浴完就睡了,您先回屋去歇着吧……”
屏风后,传来了长乐郡主清冷的声音。
知晓她心里混乱,清远翁主没再坚持,低声嘱咐了文竹等人小心伺候着,她牵着一直站在身旁抹泪的长平郡主出去了。
蒸腾起的水汽,染红了长乐郡主的脸颊,可她仍旧觉得浑身发冷,抱着膝盖坐在浴桶里,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长乐郡主一皱眉,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想起有人轻佻的捏了自己的臀部,想起暗室里那个叫红娘的女人将手伸进衣服触摸自己,长乐郡主登时觉得喉头犯怄,猝不及防的趴在浴桶边,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可除了早起出门前用了些粥,已一整日未进食了,此刻吐出的,却全是酸水。
“郡主……”
不敢进来,文竹着急的在外面唤着。
“我没事,你们别进来。”
无力的说完,长乐将整个身子浸在了热水里,直到头也埋进了水里,憋了一会儿喘不上气来,才挣扎着站了起来。
伸出手将浴桶外木架上的胰子拿来,长乐郡主动作剧烈的狠狠的往身上擦着,尤其是被人碰过的那些地方,直到擦得红肿微微的透出了血丝,阵阵的痛感袭来,她才无力的垂下手,坐在了浴桶里。
“钧哥哥……”
头发上的水,连同长乐郡主的泪水一起,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水面上,分不清到底哪是泪哪是水,长乐郡主捂着嘴,呜咽着哭了起来。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今日她从未出过翁主府,其他书友正常看:。
庙会上的小插曲,并无过多的人知晓,除了初八那日揽香阁的红娘得罪了不知名的贵人被囚禁了起来,揽香阁被迫关门歇业以外,都城内再无大的动静,大街小巷里,洋溢着的仍旧是浓浓的年味儿。
一转眼,正月十五便过完了,十六日一大早,带着给贺婉茹淘置来的一堆小玩意儿,慕嫣然坐进宫里来接她的马车,如平日里一般,开始了伴读的生活。
除了准备给贺婉茹的礼物,慕嫣然还准备了两份回礼给皇后和宛贵妃,除夕那夜,要不是她们,自己如今会是什么模样,慕嫣然不敢多想。
送给皇后的,是慕嫣然自己绣的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炕屏,送给宛贵妃的,则是十二条打好的络子,虽都很简单,却是自己亲手做的,想来她们也不会嫌弃。
芷兰阁里,长乐郡主一如往常的骄纵,可一双眼睛,已没有了往日的灵动,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贺婉茹瞟了几眼,便远远的缩在了慕嫣然身旁,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和她说话。
慕嫣然心内知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依旧我行我素,礼仪课,一切都正常的如从前一般模样。
午膳在漪兰宫,绘声绘色的将庙会上的各种趣事讲给宛贵妃和贺婉茹听,见她们眉开眼笑的开怀,慕嫣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舒心。
下午的绣艺课上,并未如从前一般布置作业,陈小蝶将这一年间各人的绣品悬挂起来,从头到尾的讲解了每个人的进步或是不足之处,讲完,她看着四个女孩儿们说道:“绣艺不像礼仪,勤加练习便会有成果,三分靠天赋,七分靠努力,所以,今年开始,下午的绣艺课,每旬授课一次,其它日子,你们便自由发挥吧,每旬授课那日将自己最近的绣品带来,我会各自指点。”
说罢,除了贺婉茹和长平郡主面色欢喜,慕嫣然和长乐郡主,却都一脸平静,书迷们还喜欢看:。
散了课,慕嫣然拽着贺婉茹的手朝外走,走了没几步,便被长乐郡主唤住了。
想着午休时听院落里的小宫女们闲言碎语的猜测慕嫣然到底会是焕王妃还是襄王世子妃,长乐郡主觉得心里像是冒火一般的仇恨,恨不得慕嫣然就在自己面前,好让她冲上去一把撕碎了她那张脸。
“慕嫣然,我有话要问你。”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慕嫣然,长乐郡主的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凛然。
“长乐,你做的好事,别以为没人知晓,如今还这么张狂?”
一直都看不惯长乐的为人处世,想及除夕晚上的事长乐郡主兴许也有份,贺婉茹一脸怒气的瞪着她说道。
面色一白,长乐郡主却顿时想到了那个耻辱的夜晚。
“长公主殿下的话,长乐听不明白呢,殿下不如说的明白些。”
破釜沉舟的说着,长乐郡主紧紧的看着贺婉茹。
一想到那夜慕嫣然被淑妃逼迫的在众人面前无语落泪,贺婉茹就觉得像是自己被人欺负了一般,此刻见长乐郡主这个罪魁祸首比从前更嚣张,贺婉茹愈发气不打一处来。
“你敢说除夕晚上的事,你没搀和?”
攥着小粉拳,几步迈到了长乐郡主身前,贺婉茹皱着鼻子厉声问道。
眼中愤怒,长乐郡主的心里,却是暗暗的长舒了一口气。
撇过头看了慕嫣然一眼,长乐郡主话语软下来看着贺婉茹反问道:“长乐只不过有个疑惑,想请慕小姐为长乐解惑而已,殿下如此,难道长乐能吃了她不成?”
遇强更强,遇弱便弱,贺婉茹便是这样的性子,此刻见长乐郡主放低了姿态,贺婉茹也不好太过强势,不满的斜了她一眼,贺婉茹转过头看着慕嫣然说道:“嫣然姐姐,我在外面等你,若是长乐欺负你,你便大声唤我……”
贺婉茹的话,引来了慕嫣然的甜甜一笑,点了点头,她目送着一脸不甘的贺婉茹踏出了芷兰阁,一旁,长平郡主也在姐姐的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的出去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郡主有话直说吧……”
瞟了她一眼,慕嫣然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正对着她说道。
“慕嫣然,若我说,除夕的事,并不是我做的,你可信?”
看着优雅的坐在那儿的慕嫣然,长乐郡主顿时觉得相形见绌,从前旁人夸赞自己的话语,如今想起来,竟都似是暗讽一般,让她觉得难堪。
冷笑了一下,慕嫣然反问道:“这样的话说出来,郡主自己信吗?”
被慕嫣然的问话惊住,长乐郡主一瞬间顿在了那儿。
“我……我没有要设计陷害你,我只是想让智哥哥帮我欺负你一下,让你出丑便可,我没有想要害的你失了清白,我没有……”
不知想起了什么,长乐郡主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
“郡主若是想问这个,嫣然已经回答过了,若再无其他事,嫣然告退。”
屈膝行了礼,慕嫣然打算朝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却被长乐郡主拉住衣袖,耳边,传来了长乐郡主带着一丝忿恨的声音:“慕嫣然,你一定要与我作对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