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完成

徐怀远指了指头顶的巨龙：“你要做的便是从祂那里获得精气，以此推动《羽化龙蛇功》达到极致，并且将两门功法完美融合，当然你要明白，这不是完全没有坏处的。”

的确，要使用唯物主义聚集起来的精气，却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那反而太奇怪了。

所以刘轩问道：“代价是什么？”

“唯物主义实际上是没有个体的意识的，驱使祂力量的是全天朝人的思想。”徐怀远说着笑了起来，“但是你也明白，即使是同卵的双胞胎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产生不同的想法，而现在天朝人的想法也复杂了，复杂到就算唯物主义有着九个头也无法理解的程度，因此祂陷入了沉睡。”

“要利用唯物主义的精气，也就意味着要和唯物主义连接——相当于‘灵视’哦，而且比起那个更加彻底。”小女孩儿道，“你与唯物主义连接，并不会受到天朝人复杂的集体思维的影响，只是你要注意，一旦连接，唯物主义就能通过你认知世界，你可以确实的影响唯物主义。”

徐怀远接着道：“就是这样，要知道你现在也是准神中位了，如果你的某个念头过于强烈，就能够压制天朝人集体思维唤醒唯物主义，而且，唯物主义并不是完全的无法影响你——”

顿了顿，徐怀远意味深长的说道：“就好像你的思念过于强烈会影响唯物主义一样，天朝人的集体思维若是统一了，那种强烈的思念就会通过唯物主义影响到你。”

也就是，成为唯物主义的代言人一样的存在。

如果是真正一步一步历经沧桑走到了现在这样的程度的人，肯定会骄傲的拒绝吧，成为别人的走狗什么的。

但是刘轩不会。

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余生全部出卖，即使这个余生是永远。

所以刘轩说道：“如果你说的代价就只有这些，那就开始吧，那个什么连接。”

“如你所愿。”徐怀远身前出现了十张黑色卡牌，“那么这一次，就用好久没有用过的第一个化身吧。”

小女孩儿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震惊表情：“等等，老哥，你没在开玩笑吧？你说第一化身？”然后她立刻转身抓住刘轩的肩膀将他带着向着十字路口的一边飞去，远远的徐怀远无奈的声音传来：“就算是第一化身，也没有你表现得那么夸张吧，若诗。”

不，我觉得你的妹妹的表现还算非常淡定了——刘轩看着远处的黑暗想到。

那里已经没有徐怀远了。在那里的，刘轩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哥哥他的身体能够吞噬一切诅咒。”徐若诗一边飞行一边说道，“如果将疾病视作诅咒，哥哥就永远不会生病；如果将疲倦视作诅咒，哥哥就永远不需要休息；如果将衰老视作诅咒，哥哥就会吞噬时间；如果将形体视作诅咒，哥哥就会失去人形。”

徐若诗微微回头看着那片黑暗，眼中有恐惧、怀念与敬畏：“那就是将一切视为诅咒吞噬，从里世界归来的我的哥哥掌握的力量，第一化身——不定形的黑暗、恶魔、魔神、魔鬼、末影龙、斯兰达鬼影、塔耳塔洛斯——影之民！”

不定形的黑暗收拢起来，那里出现了一个漆黑的人形，因为高大却又瘦削看上去有些诡异，手脚也是不成比例的细长。

然后，是一双眼睛睁开了。那双眼睛看上去很普通，不像是刘轩的十字瞳和十芒星魔眼在他变成这个伪完美生命体之后依然化作了水晶眼，就是普通的肉眼。

但是不知为何，多了那双眼睛之后，被徐若诗称为影之民的徐怀远的第一化身，变得非常的恐怖！

刘轩的伪完美生命体形态就已经让人新生畏惧了。

而影之民化身，简直就是恐惧本身一样，光是注视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就有一种直击心灵的恐惧源源不断的袭击大脑。让刘轩情不自禁的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看《名侦探o南》的时候看到第一个小黑人凶手的样子时的感觉——

加上这个地方，是和刘轩推测的精神空间相去不远的地方。

所谓的影之民，真是真真切切的潜伏在意识深处的黑暗啊！

“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尼采

话说回来，他到底打算做什么啊，展现出这种恐怖的姿态——还没来得及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刘轩视线中的影之民背上猛然爆出十几二十条巨大的触手，这些触手开始膨胀变形，最后一个个新的影之民从祂背上向着唯物主义冲去。

“啊啊，我早该想到了，哥哥都选了那个化身了，当然要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了。”徐若诗自暴自弃一般的说道，随后停了下来将刘轩扔到血红的地面上，“待会儿你可要坐好心理准备啊，臭小子！”

刘轩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徐若诗叹息道：“我还以为哥哥有什么好办法呢，结果就是简单粗暴的——将这个世界的唯物主义唤醒啊。”

唤醒？那副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唤醒”吧？还有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意思啊——几个年头飞快的闪过，刘轩的视线就被眼中的景象彻底的夺去了。

当那些分离出来的影之民冲刺到这片十字路口所在的大地，和那片唯物主义所在的大地，理论上会有的引力的中和点时，和祂们一样令人恐惧的东西出现了——那是仿佛海洋一般的灰色浪潮，在浪潮中翻滚的并不是水流，而是扭曲的灰色人形，从外观上只能让人想到“鬼”这个字的灰色人形。

灰色的亡灵海呼啸着、哀嚎着，阻挡在了影之民们的前面，并且将投向它们的影之民尽数吞没。

“你该不会认为那是鬼吧？”似乎预料到了刘轩会产生什么想法，所以徐若诗出声道。“它们不是鬼还能是什么？”刘轩实际上还从未见过鬼，哪怕已经是这样的存在了。

“唉——听好了，虽然鬼大都会因为组成自己的精神中的东西狂暴得不可控制，但是也是有所谓的自我的——我曾经就是一个鬼啊，当然知道什么是鬼，什么不是鬼。”徐若诗叹了口气，看着那片亡灵海，“那是人类。”

啥？

刘轩目不转睛的看着亡灵海，你告诉我那是人类？除了如果不那么扭曲的话的确很像人这一点之外，哪里像人类了？

除非徐若诗说的人类和刘轩理解的有很大的区别。

果然，徐若诗说道：“唯物主义是天朝人潜意识的集合体，但是天朝人的潜意识不可能全是唯物主义吧？但因为唯物主义实在是太强大了，其他的部分只能成为祂的附庸，就好像伥鬼之于猛虎。”

刘轩明白了徐若诗的话，虽然形态不同，但这片亡灵海和唯物主义的本质其实是一样的。于是他问道：“那么，这片亡灵海是什么？”

“仇恨。”徐若诗看着那片亡灵海，眼中闪过一丝相同的神色，“那是仇恨，对于那些番邦在天朝大地上造成的屠戮的仇恨，依附着唯物主义而存在着，久久挥之不去，甚至恐怕，永远都不会散去。”

刘轩，也感到有些震撼。他的仇恨虽然也很强烈，但是比起这片亡灵海依然只能算九牛一毛，毕竟一个是国仇，一个是家恨，连以前的他自己都是组成这片亡灵海的一份子。

“但是怎么看，徐怀远都不可能突破那片亡灵海吧？”刘轩瞬间估算了一下那片亡灵海的大小，真的很大，已经有十分之一个天朝大地那么大了，还在不断扩大之中。

“臭小子，你哪来的资格直接叫哥哥名字的——”徐若诗恼怒的说道，忽然又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哥哥要突破仇恨很简单啊，但是他根本没必要突破仇恨啊。”

她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只是要给人类送去噩梦而已——臭小子，待会儿可千万不要害怕啊。”

影之民，便等同于噩梦；祂们的袭击，便等同于最深沉的噩梦在黑夜中袭击人的心灵。根本不需要直接接触，只需要这样，就能够让天朝人的集体思维对这种程度的恶意发出反击了。

所以，九首之龙睁开了眼睛。

“去吧臭小子！”徐若诗哈哈大笑着，以不可能的怪力将刘轩投掷出去。这一刻，她，还有影之民，还有十字路口所在的大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不断坠向九首之龙、毫无抵抗之力的刘轩，以及九颗冲破亡灵海的巨大龙首。

精神与现实混杂的空间，寂静的时间角落，还是那间酒吧之内，只是这里和之前刘轩看到的真实的世界不同，是完全没有人的世界。

除了徐怀远，还有徐若诗。

徐若诗好奇的坐在原先属于刘轩的位置，看着身边的青年：“哥哥，真的没有问题吗？那个臭小子，也只是那群臭小子中的一个而已吧？”“是啊，不过他终究算是我的儿子，看着他这么痛苦，我这个做爸爸的怎么也该拉他一把吧。”徐怀远摇晃着酒杯说道。

“是推了他一把才对吧！”推开酒吧门进来的是一位金色短发的女性——这样说很奇怪，虽然给人成熟的感觉，但实际上就是一个梨花头金发的萝莉，穿着研究服一样的白大褂，背上有着和徐怀远的长袍上一样的图案，白大褂下是黑色的紧身衣。

“你来了，德尔塔。”徐怀远放下酒杯。“因为帮iss白色做完事情之后你没有跟我回去，所以回来看看，果然你跑到这里来了……”德尔塔叹息着，眼神却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骸殓？我们虽然也算是那些孩子的父母，但是我们是不能给予他们任何帮助的，因为我们不能对任何一个偏心……”

“是是，说教就到此为止吧，真是怕了你了。反正我都是最强的守秘人，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吧？”徐怀远站起身来戴上了面具，又拉起了兜帽，“走吧，回家吧，那月还等着我们吃饭吧？”德尔塔叹了口气：“是啊，而且你儿子离家出走了哦。”

“什么？大嫂，南宫暮那个臭小子还敢玩儿离家出走这一套？他都已经20岁了啊！”徐若诗瞪大眼睛问道。“有的人就是这样，永远长不大啊。”德尔塔看着擦身而过的徐怀远重重的说道，“毕竟是我和他的儿子。”

三个非人的存在离开了酒吧。

只剩下寂静的酒吧。

恒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