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人相当迷信,甄幸儿那句抱怨老天的话,在世人看来相当于背后说皇上的不是,会有惩罚的。
甄幸儿只是随口一句,周茹微话出口,她就已经双手捂着嘴巴,便连鼻子也没漏出来,只是那双大眼忽闪着,看着颇为无辜,又带着害怕。
玉安安慰道:“只是随口一句,老天心胸广阔,包容万物,自是不会计较我等这些无心之言。”
甄幸儿这才放下了双手,呼出一口气,道:“安儿,要不我们就跨级,这些日子夫子教的东西也没什么新意,感觉我就像是在混日子,跨一级,正好和婉儿姐同一级。”
玉安可有可无的点头,甄幸儿这些世家小姐,自是从懂事起便被精心教育,琴棋书画是必不可少的,但要通过跨级考试,也不是简单的说说便可以的,特别是在没有前车之鉴的时候。
玉安又征询过周茹微的意见,见她也同意,便道:“书院建立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出现过跨级之人,我们既要当那第一个,必是要好好准备一番,打听清楚有关规则。”
“对。”甄幸儿小手一拍桌子,满脸意气风发:“我们一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定让全京城的人都记住我们的名字。”
就这样,朝圣书院迎来了有史以来,除竞赛以外的第一次重大风波。
跨级这样对于学生们来说重大的决定,玉安少不得要和余富正说一下,甄幸儿两人也要等下次沐休时,亲自告知忠勇侯夫人。
在事情没有决定之前,三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外露任何消息,曲灵娟便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沐休来到书院,发现玉安三人格外的用功,她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却什么都没有探出。
跨级这样惊动整个书院的决定,玉安自然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效果,可是,她不怕。
站在窗户前,看着染红半边天,吸人心神美丽动人的落日,玉安缓缓的笑了,从踏进书院的那天起,她就决定不低调为人,她也想看一看,凭着自己几世的经历,究竟能在这片天空下走的多高,看的多远!
便让那落日,见证自己今生!
这一刻,玉安忘记了心中那人,忘记了余富正并不多的父爱,及满心的利用,她要为自己决定一次,即便以后一败涂地,历史上也会留下自己的名字,哪怕是一笔带过。
不提众位家长对玉安三人跨级的决定是多么的惊讶,怎样的想法劝解,三人在又一次沐休来到书院时,向教导她们主课的季夫子递上了书面申请。
季夫子看着直挺着背,三双同样明亮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又一次问道:“你等三人确定要跨级考核?”
甄幸儿面上带着大大的笑意,稚嫩的童声传到季夫子耳中:“夫子,这已经是你问的第三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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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话不怎么恭敬,可配上甄幸儿娇俏可爱的小脸,略带委屈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可爱异常,季夫子平日里表现又最温和,怎会计较这些小女儿姿态?
季夫子目光移向周茹微,这个女孩平日里看着娇娇怯怯,话也不多,倒不像是能做出这种决定的人,这跨级的考核自书院建成至今,还从没人开过先河,他自是要和每个人都确定一次。
周茹微是个聪明人,依她的想法,便是在书院安安稳稳,规规矩矩的呆够七年,混到毕业,嫁给好人家,除此,她并没有太多想法。
虽然她各艺都不错,可她记得母亲去世之前讲的话,女孩子最重要的便是找个爱她护她的男人,这样,即便死,也是可以带着满心的满足。
她家世不高,忠勇侯这个远方亲戚也不能事事帮她,自是不敢有太多出格的想法,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得知此事,居然让她同甄幸儿参加这次跨级考核,她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做如此决定,却知道她现在整个周家,她的依靠只有父亲,她不能不按照父亲的决定行事。
见周茹微点头,季夫子的目光落在了这个三人小团体中,隐隐成为主事人的玉安,笑着道:“失败了便要面临惩罚,惩罚制度,相信你们都已知晓,你等三人可是真的确定了?”
朝圣书院是七岁入学,世家的族规便是子孙从懂事起,便要启蒙读书写字,等到入学的时候,没有意外,一级的课程对她们都没什么大的难度。
如果每个进入学院的人都是这样,跨级考核的人不说日日都有,肯定不少,因此,学院便规定,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如果考核没有通过,便会面临相迎的惩罚。
惩罚便是,在马厩、棋社、画室等各门学科的地方打扫卫生,每个地方一月,不得加以他人之手,必须亲力亲为。
其余的地方也就罢了,只是在马厩,对于从小生活富足的少爷小姐们就很难以接受了,养马的地方自然气味冲天刺鼻,在那种地方一个月,他们是绝不能接受的。
所以,书院的学生也不是没有人考虑过跨级,每每都是在这惩罚上打了退堂鼓,季夫子可不信这三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能接受这样的事。
如果只是正常的考核,没有那些千奇百怪的试题,甄幸儿是信心满满,她从三岁开始识字,便是一直跟着表姐栗婉一同,她受过当朝大学士的点拨,虽然年纪幼小,琴棋书画不说精通,可这考核,她不信自己会被难住!
玉安与甄幸儿不一样,纪容夫子学问不一定能和大学士相提并论,可她内里是成人的心里,接受理解能力比甄幸儿强的多,纪容精心教导几年,可以说,玉安是三人中对这次考核把握最大的一人。
见三人坚定的神色,季夫子暗道,这头一个吃螃蟹的人,可不好当啊!不过,这三个孩子的自信满满的神色,不由让他感慨:“年轻真好!”可以无所顾忌!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她们都还有弥补的机会!
玉安无语的看着面前看样子还不到三十岁的季夫子,很想说一句,夫子,您老才是年轻,我们还是小屁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