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世母亲对她的疼爱,玉安鼻子一酸,她抬起头来,目光清淡的看着发泄了怒气,满脸轻松,甚至带了些快感的张氏,只觉得一阵冷意传来,衣服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似马车外的寒冷天气穿过厚厚的帘子,透过关着的木门传来,即便是马车中摆放的暖炉,身后披着崭新的火红色狐毛披风也挡不住直抵心中的那股冷意。
张氏勾着嘴角,心中满是期待的等着看玉安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泪水,乍然看见玉安那不带任何情绪的眼光不由一愣,随即便恼羞成怒伸出手拧在玉安胳膊上,疼痛又传来,玉安心中的冷意反而消散了,她收回目光,复又低下头,任由张氏在她胳膊上拧个过瘾。
马车外鞭炮声不断,大人小孩的嬉笑声传来,玉安的心慢慢静了下来,直到马车停在了余府门前,张氏才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手,拿起帕子细细的擦了擦,看着仍低头不语的玉安冷哼一声,弯腰下了马车。
玉安和张氏一前一后的进到府中,只听前面张氏头也不回的道:“安儿在马车上不是嚷嚷着困了吗?左右下午也没什么事,先回去歇一会儿吧。”
玉安默默的行了一礼,待看不到张氏的身影,才领着桃红往玉竹苑中走去,桃红察觉到自己大小姐的情绪不对,却又不知因为什么,明明从侯府出来上马车时还好好的,难道是夫人说了什么?这么想着,便决定等会儿回到玉竹苑问问玉安在马车上发生了什么事。
哪知一回到玉竹苑,玉安便直接回到了房间,只和桃红道:“桃红也累了吧,叫卫嬷嬷过来,你去歇一会儿吧。”
桃红正帮着玉安取下披风,听她这么说,忙道:“奴婢不累,奴婢伺候小姐歇息吧。”明明知道小姐在夫人那儿受了委屈,她怎么可能不管不问?
玉安转头静静的看着桃红,道:“既如此,你去把今日在侯府几位夫人送了见面礼收起,顺便把卫嬷嬷叫过来。”
桃红见玉安这个情绪没有丝毫起伏的样子,突然觉得心好疼,她蠕动着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转身出去,把房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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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安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屏风后面的床榻上坐下,抬手轻轻抚摸着被张氏下狠劲拧掐过得地方,良久,才起身缓缓解开腰带,慢慢褪下衣裙。
敲门声响起,玉安扬声道:“进来。”
卫嬷嬷面带一丝焦急,快步绕过屏风,适才听桃红说大小姐情绪不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绕过屏风,见玉安只着裹衣坐在窗前不由一愣,此时天色明亮,看大小姐的样子却像是要睡觉一样。
见卫嬷嬷进来,玉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嬷嬷,我记得之前在清山寺方丈送的专治跌打损伤的膏药还有不少,取些过来。”
卫嬷嬷眉头一皱,走上前几步,眼睛仔细打量着玉安,焦急的问道:“小姐可是伤着哪儿了?让嬷嬷看看。”
摇摇头,玉安只是笑着道:“嬷嬷去取来便是。”
见玉安这个样子,卫嬷嬷更断定玉安定是伤着哪儿了,也不知道伤的严重不严重,忙转身出去找那名为黑灵膏的东西去了。
不大一会儿,卫嬷嬷回到玉安房间,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墨色陶瓷小瓶,执着的道:“小姐,让老奴帮您上药吧。”她从小照顾玉安长大,自是知道玉安性子好强,此时受伤,定是不想让她看到的。
见卫嬷嬷一副不让她上药她便不走的样子,只能无奈点头,看张氏的样子,只怕她身上以后这样青紫的日子还长着,她不能每次上药都做到不让人发现。
轻轻的褪下玉安的裹衣,卫嬷嬷一眼便看到了玉安娇弱细嫩的胳膊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明显肿了不少,不由惊呼出声,惊怒道:“小姐,这是谁做的?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真是欺人太甚!”
“嬷嬷小声点。”玉安平静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的怨愤:“是母亲。”
卫嬷嬷在瓶子中挑了黑色的膏药正打算抹在玉安的胳膊上,闻言手一顿,半晌,才又是恨又是无奈的叹气:“夫人心太狠了,同样的出自一个娘胎,她怎舍得下如此重的手?”
玉安只是垂着眼帘一声不吭,卫嬷嬷知道自己这个小主子是个有主意的,探询的问道:“要不要让老爷知道?”
玉安抬起眼帘,目光静静的看着前方,反问道:“嬷嬷觉得父亲知道了会如何?”
卫嬷嬷又叹气,才把手中的膏药向玉安的胳膊涂去,不知是膏药太过清凉,还是卫嬷嬷手指碰到了青紫处,玉安不受控制的一缩,卫嬷嬷忙停住手上的动作,问道:“可是弄疼了小姐?”
玉安摇摇头,示意卫嬷嬷继续,待涂抹好了膏药,卫嬷嬷帮玉安拉好了衣服,又问道:“小姐真的不打算让老爷知道?”
玉安摇摇头,这段时间她看得清清楚楚,余富正算的上是真正冷情之人,余府不论男女嫡庶有五个孩子,她从没见余富正对谁露出过真正属于父亲的慈爱表情,他精心教育余安乾,只是因为从目前几个儿子中,只有余安乾能入了他的眼,有能力接下余府这个重任,他宠着玉安,只是因为玉安表现出了她的与众不同,而让余富正心中有了谋划,至于余安顺,余富正只是例行的考较,表现的差了便罚,好了便奖。
而另外那对庶出儿女,玉安从没见余富正和他们多说过一句话,多关心过一句,余富正对他们都没有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余富正知道了张氏如此对待玉安,也只是简单的训斥两句罢了,还会惹得张氏越发看她不顺眼,越发的想方设法折磨她。
大年初一便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桃红还是卫嬷嬷怎么逗乐,玉安也无法真心开心,只是扯开嘴角应景的笑笑,反而看得两人心酸。
新年便在这样的气氛下过去,十五元宵节这日,玉安早早的便接到了侯府送来的邀请函,是甄幸儿约她晚上一起看灯,玉安照例请示了一番张氏,张氏有心不让她去,碍于余富正有交代,不许约束玉安的社交,只能准了她去,还装模作样的叮嘱了几句小心之类的话,又吩咐管家安排人保护好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