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子前,玉安眼睛扫了一眼那明亮的门匾,不由一愣,这静逸院三个字写的飘逸之极,却因为那镶金的门匾生生的降了几个层次,显得不伦不类,虽然不怎么了解这个还没见过面的母亲,但这怎么看都不符合那个知府庶女,却也才情不错的母亲。
微微诧异之后,玉安随着程总管进入静逸院,院中三三两两的嬷嬷丫头忙碌着,房屋摆设错落有致,说不是多么雅致,但和那牌匾相比,让人心情舒畅的多。
正屋门口站着个妇人,看见程总管进来,迎了过来,脸上一团和气:“总管今儿怎么有时间来?”
程总管点头,让出身后的玉安,态度不冷不热的道:“张嫂,小姐刚到府,进门便说要先来拜见夫人,还请通报一声。”
被程总管称为张嫂的人这才正眼看向玉安,见她长得粉雕玉琢,倒是惹人疼爱,只脸上的神情太过于冷淡,眼神也不像一般小孩子的好奇,心下便不喜,想着刚刚夫人交代的话,她面上带着为难,道:“总管也知道,夫人向来有午睡的习惯,此时,怕是还没起身,如若冒然打扰”她尴尬的笑着:“你也知道,夫人的脾气不太好。”
程总管心下微怔,早听说夫人善妒到不喜自己亲生女儿的地步,只他从没亲眼所见,终是不相信,此时,看着嬷嬷的态度,由不得他不信,如没有夫人的默许,一个嬷嬷,即便是夫人陪嫁的,这也太过胆大了。
虽然他是余府的总管,还因为另外的身份颇得余福正信赖,但主子家这后院女人之事,他要是搀和,怕是不妥。
这样想着,他便转身看着玉安,看这在老爷口中夸赞不已的小姐,刚回来就遇到亲生母亲给的如此下马威,会有什么应对之策。
玉安眼睛淡淡的看着张嫂,口中的话却是不容置疑的,“如此,女儿便没有打扰母亲休息的道理,只是,如果进门不拜见母亲,只怕玉安便是那不孝之女了,此刻,玉安只能在此等候母亲转醒。”
她说完,不等张嫂再说什么,径自对程总管管家道:“总管忙去吧,为了迎接我回来,只怕耽搁了不少事情,大家的心意,玉安心领了。”
玉安的对应,让程总管眉宇间带了笑意,听玉安如此吩咐,他点头应是,指着身后一人,道:“他是前院的管家,小姐有事找不到老奴,可以找他。”
等玉安见过那个名为余亮的前院管家,程总管便带着人走了。
如此,院子中除了张氏房中的人,便只有玉安和桃红柳青了,卫嬷嬷和蒋嬷嬷刚进府,便被玉安打发去收拾东西了。
张嫂看着玉安小小的身子,定定的站在院中,眼睛盯着上房的门,如此坚决的态度,不由让她犯难,犹豫了下,她一咬牙,道:“小姐稍等,我进屋看看夫人去。”
不待玉安点头,她转身便走了。
桃红看得一愣,低声忿忿的道:“这人真是嚣张,在小姐面前没大没小的称我,不待小姐有所吩咐,转身便走,余府的规矩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松散了?”
柳青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眼睛总在不经意间注视着玉安,玉安不在意的道:“她守的是母亲的规矩。”
桃红神情一滞,规规矩矩的站好,低头不语,这么多年了,夫人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小姐没招她没惹她,她怎能狠得下心来,如此对她的亲生女儿。
时间缓缓流淌,桃红看着玉安隐隐有些发白的侧脸,满是担忧。
本就因连日来的赶路,她们几人都乏的不行,更不要说年纪幼小的小姐,辛亏此时已经夏末,太阳也没有那么炽烈,只是如果再站下去,小姐怕是会撑不住。
她在这儿暗暗心焦,上房中,一身富贵打扮的张氏正悠闲的靠着软榻,手里拿着茶杯,漫不经心的用一只手捏着茶盖,有一下无一下的拨着飘荡在茶杯里的茶叶,半晌,她才道:“她还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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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嫂闻声,躬身上前,态度和之前对待玉安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低着头,轻轻道:“是,小姐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只听“砰”的一声,张氏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张嫂浑身一抖,余张氏眉头一皱,面露不满,想起丈夫对那个丫头的重视,一丝嫉恨浮上面容,低声喝道:“小姐?她算什么小姐?”
张嫂低头不语,就是夫人再怎么不想承认,玉安都是名正言顺的余府嫡女,当之无愧的大小姐。
张氏吐了一口气,收敛了脸上的嫉恨,摆摆手,道:“叫她进来吧。”
张嫂退出上房,松了口气,这几年夫人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摇摇头,她快步走到玉安面前,也不行礼,只道:“夫人请小姐进去。”
玉安点点头,道:“有劳了。”她没有急着迈步,在裙子的遮掩下,她不宜察觉的活动了下站得酸疼的腿。
桃红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姐,奴婢抱您进去吧。”
玉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张嫂,摇摇头,抬步迈进上房。
绕过屏风,玉安一眼便看到了正位上坐着的那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红色的衣裙,清秀的面容在满头珠光宝气的照耀下,让人晃眼,眼睛冷冷的看着玉安。
玉安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走到近前,规规矩矩的跪下,道:“女儿玉安,拜见母亲大人。”
桃红和柳青随后也跟着跪下,“奴婢桃红,柳青,见过夫人。”
张氏眼神狠狠盯着玉安的头顶不语,房间中渐渐充满压抑,玉安面色不动的跪着,半晌,终于听到余张氏发话,“起吧。”
“谢母亲。”玉安从进入余府到此时,礼数上没有一点出错,行为也没有一丝不端,这几年纪容的教导她时时刻刻记在心中,知道在古代一个女孩子什么最重要。
可她这样的无可挑剔,却更让张氏恨的咬牙,也没让玉安坐下,更没有过问玉安这几年的生活,只是淡淡的道:“你的院子,你父亲早已安排妥当,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