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何梦锦再度出声询问。
“其其实也没没什么事。”季汉云似终于调整好了情绪,再度抬头看向何梦锦时,面容依然有些不自然,说起话来都吞吞吐吐。
何梦锦眼风扫了一下周围,并没有旁人,“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几次接触,虽不是很熟悉,但这人给她的感觉也算是谦和君子,为人做事还算谨慎细微,上一次跟她举报百姓是中毒的内幕虽然也见他是欲言又止,但都不如此时这般不自然,他面色清俊,肤色也算姣好,此时两颊之间却似有些许薄红。
“我……其实,我是想……我……”
何梦锦瞪了他一眼,责备道:“男子汉大丈夫,怎的说话吞吞吐吐的,你尽管说,说错了我也只当没听见,不会怪你。”
听了何梦锦的话,季汉云垂下眼眸,咬了咬牙,才抬头向着何梦锦,开口道:“其实,我是想请教下孟公子,可是熟悉司徒姑娘?”
“司徒姑娘?”
何梦锦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季汉云一改之前的纠结,忙不迭的道:“我只是看她小小年纪医术便是如此高超,甚至连我的祖父都未能及她一半,所以好奇……另外,孟公子如果跟司徒姑娘很熟悉的话,想必知道她的喜好,那些喜欢,那些不喜欢,平时都喜好做什么……”
说到后面,似是因为感受到何梦锦似笑非笑的注目,季汉云的声音越发小了去,说到后面,几不可闻。
“哦”何梦锦长长的叹了口气,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有人看上我们家司徒神医姐姐啊!”
此言一出,季汉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默认。
何梦锦清晰的看到他脸上的两朵潮红越发向着要滴出水来的程度发展,这么个害羞的男子,她也不打算继续逗他,她含笑道:“那你可以自己去问她呀,我跟她交往不长久,只知道她最喜欢的是叽叽喳喳的自诩为神医姐姐,至于最不喜欢的么……”何梦锦顿了顿,想起那日被当做人肉沙袋抛来抛去的司徒静,忍不住笑意又浮现在嘴角,“应该是被别人当做沙袋甩来甩去的吧。”
“当做沙袋?”
季汉云显然不解,不过何梦锦也不想再将那日的事情同他解释,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提步向司徒静所住的院子走去。
留下季汉云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云。
到了司徒静的门外,只见房门依然紧闭,何梦锦问路过的侍女才知道,这懒王居然还在睡!
日上四竿了都,再睡午饭都过了。
何梦锦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再敲了两下,只听到里面传来两声,“奶奶个熊的我要睡觉不要吵!”
她想也没想,就推门进去。
在推开门的刹那,瞥见身侧两个侍女那有些暧昧不明的眼光时,何梦锦才想起……自己这是男儿装扮啊,这样一脚踏入了司徒姑娘的闺房……
只是现在,门都已经开了,再把抬出去的脚退回来也无济于事了,何梦锦心头为司徒姑娘的清誉默哀两下,只得继续走了进去。
才将脚放下,看到眼前的场景,何梦锦呆了呆,她身后的两个侍女呆了呆。
只见,宽大的床上,赫然摊着司徒静本人,之所以是摊着,因为此姑娘正摆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大”字。
枕头在脚下,被单在床下,她的脑袋朝着的是床尾,也就是整个人是倒转过来的,尤其关键的是,何梦锦眼尖的发现某姑娘的嘴角甚至还挂着晶晶亮亮的疑似口水的液体。
第一次见着女孩子这般惊世骇俗的睡姿,何梦锦心头诧异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心疼。
因为她想起李萧然跟她提到过的司徒静的身世。
虽然有个被称之为医圣的爹爹,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司徒静没有娘亲。在她六岁时候,就撒手人寰,而被世人尊称为医圣却连自己妻子都没能挽救的司徒安从此性子变得极其古怪,再不从医,将所有心思放到两件事情上,酗酒,教女。
不分时段不分场合的酗酒,喝醉了就发酒疯,六亲不认,清醒时候便是胁迫着司徒静学他的本事,错了免不了一顿暴打。
提到这里,就连李萧然都说,司徒静得了她父亲的真传,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就有着极高的天赋,更多的则是因为她父亲。
何难想象在这样一种成长环境下长大的姑娘居然还奇迹般的如此活泼,如此开朗,何梦锦觉得,这已然是一种难得。
她在这头感慨万千,那姑娘依然睡的昏天黑地,连自己房门被打开,多了个人站在那里都浑然不知。
何梦锦苦笑着走过去,就着床沿坐下,正打算说什么,眸光瞥见门口两个丫鬟正探头探脑极其八卦的朝里张望,她目光一转,泠泠道:“你们很闲吗?”
语气并未多少苛责,声调也还算平淡,但这样的话语自她嘴里说出,却是无形中带了一种上位者的威压,听的那两个侍女齐齐一怔,随即赶忙行礼告退。
没了旁人打探的目光,何梦锦才转眸看向司徒静,抬手,一把揪住她那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猛然在她耳边喊道:“快起床了!火烧屁股了!”
“哎哟!啥啥?啥烧屁股了?”
不知是被何梦锦揪痛了,还是被她吵醒了,司徒静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蹦起来,睁着一双尚有些迷蒙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何梦锦再没有异样,随即似转瞬得了软骨病一般,再度瘫软在床上,两眼一闭,明显是要继续沉睡。
这睡功!
何梦锦忍不住要膜拜一下,好在她眼疾手快,在某姑娘双眼尚未完全合拢之前,抬手将其眼帘一掰,闷闷道:“出大事了你再睡!”
“大事”一词儿显然很管用,司徒静的眼帘终于在挣扎了几番之后,勉力维持了些许清明,很是不满的嘟囔道:“能出什么大事啊,你打搅我睡觉才是大事!”
何梦锦不管,一把板正她的身子,正色道:“快爬起来,我真有大事儿要问你。”
听到何梦锦此说,眉宇间的神色也不似在开玩笑,被她折腾了半天的司徒静终于完全清醒,她伸了个懒腰,双手一撑,顺势坐起来,打着呵欠道:“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