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明一群人分成了三拨,小孩子们在一起玩玩具,女人在一起择菜包饺子,男人们坐在一起喝着茶水吃着花生,聊着天。
最近这五六年,村子里的变化非常大,出去打工的人特别多,村子里除了老人就是孩子,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很少,村里这几年盖新房的很少,都去县城或紧靠风景区的镇上买房了。
村里年轻小伙子找对象越来越难,结婚的三大件儿也与时俱进,县城一套房,一辆十万的汽车,十万的彩礼。运气不好的还会遇到骗婚的,结婚后过个把月,新娘就回娘家,回到娘家就闹离婚,婆家基本上就会人财两空。
二十几年前,很多乡亲为了要个带把的,东躲西藏,没想到,刚开心了没几天,就到了找对象的时候,凑彩礼,借钱买房子买车子,看着当初那些被人看不起的“绝户头”,一年四季不着家,在女儿家享福,都悔青了肠子。
张敬明他们正在闲扯的时候,隔壁的陈金涛带着他家的两个孩子过来玩儿,让张敬明帮忙指导指导两个孩子,他大女儿陈旋上高二、小儿子陈力上高一,姐姐学习还可以,弟弟不爱学习,天天吵吵不想上学,还总往网吧跑,陈金涛两口子愁得不得了,知道张敬明是博士还是大学教授,所以商量了半天,决定找张敬明给指点指点。
陈金涛比张敬明大四五岁,但农村结婚生孩子都比较早,所以陈金涛才四十多岁,他家的孩子都是十七八了,比张敬明家的孩子大十多岁岁。两个孩子都一米七以上的个子,尤其是陈力,长得又高又壮。
两个孩子看起来都很懂事儿,见到张敬明就叫叔,搞得张敬明很不适应。
看着两张青涩的面孔,张敬明内心一阵感慨,十七八年以前,自己也是这个样子,不知不觉中,自己被生活打磨成了如今的样子。
高中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充满了迷茫,不知道自己什么不行,也不清楚自己什么行。对爱情的向往,对家长和老师说教的敬畏和反感。懵懂中,被紧张的学业掴携着,度过了紧张而充实的高三。回过头来看,高三的经历对他后来的求学和工作影响很深。
张敬明和两个孩子聊了聊,最后建议陈旋考师范类或者财务类的专业,就业有保障,工作压力适度,留在城市是的机会也多,建议陈力参军,部队最锻炼人,而且部队里能学到真本事儿,还有机会报考军校。最后特别强调,现在这个社会比较开放多元,让两个孩子多用互联网了解就业情况,然后结合自己的兴趣爱好来选,但不管选哪个,就一定要舍得下功夫、肯钻研,不管哪一行哪一业,只有排在前面的少数精英才能够活得潇洒。
张敬明接着对两个孩子进行了肯定和鼓励,告诉他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找他,感动得陈金涛直说远亲不如近邻。
陈金涛过来的时候拎了一大瓶自家酿的野葡萄酒,非要大家尝尝,武薇薇马上去拌了个蔬菜沙拉,切了果蔬拼盘和香肠,炸了个花生米,几个大老爷们就吃了起来。
喝着葡萄酒,吃着蔬菜沙拉,几个村里的邻居都夸口感好,夸武薇薇的手艺和创意好,把武薇薇高兴的不得了。
吃过晚饭,张敬明带着小朋友又和奶奶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就到南面的屋里和老爸打台球去了,武薇薇则带着张元元和姑姑婆婆陪奶奶聊天。
台球桌上,张敬明显然不是老爸的对手,一局下来,张立文赢得眉开眼笑。重新摆好球,张立文问张敬明最近工作怎么样,张敬明就把到心里所工作的事情说了一下,还没说完,张立文又轻松拿下了张敬明一局,于是挥手带着张敬明在茶几旁的藤椅坐下来,一边冲着功夫茶,一边让张敬明把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详细说一下。于是张敬明就从做奇怪的梦开始,到昨天晚上下班,把他认为能说的都给张立文说了一遍。
张立文沉默了一会儿,对张敬明说:“当初你爷爷奶奶给你取名字的时侯,之所以取敬明,是为了纪念你牺牲的祖辈们,也是希望你能够懂事明理,你现在是党员,该怎么理解,你自己把握。能参与这么重要的工作,机会来之不易,你要好好努力。我的文化水平有限,你说的什么心理学、什么人的意识我也不了解,我只想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别去抢风头,把工作做好,把自己和家人照顾好,至于名和利不要花费太多的精力。”
后面又聊起了那一连串奇怪的梦,张立文也说起了自己的一些往事。
在张敬明出生前的那段时间,张立文在电厂上班,王小秀在娘家养胎。连着好几天张立文都梦到王小秀生孩子的场面,那时候通讯不方便,把他紧张的不得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去领导那里请了两天假,回家看看。
张立文坐着拖拉机刚到家,就看到王小秀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家里人告诉张立文,王小秀要生了,但是生不下来,张立文顾不上埋怨谁,赶快叫人把王小秀送到了县医院,后来做的刨腹产。
大夫说幸亏送来的及时,如果晚点,大人小孩儿都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是那些奇怪的梦,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赶回去的。
刚上班的时候,有段时间他老是梦到自己触电的情形,把自己担心得够呛,每次去现场都小心翼翼,结果有一次去现场,发现有人发生了触电事故,发生事故的地点,就是自己梦里经常梦到的地方。
张敬明对此的解释是,人脑的功能异常强大,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并以一定的形式反馈给主观意识,最常用的反馈方式就是梦。
张立文则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天地之间,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左右着世间万物的命运,梦只是这种力量对人的行为的一种启示。这股力量和宗教信仰的东西不一样,宗教里的东西都是人编的,这些人就靠这套东西骗吃骗喝。而他认为的那股力量是自己就存在的,不是编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认为人们相信神的存在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张敬明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对老爸的话并不认同,但是对于老爸讲的两个经历他却是很仔细的记在心里,因为他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曾经连续好几天做同一个梦,在一个月光如雪的地方,他抱着一个背影非常窈窕女孩儿,亲亲我我,除了看不真切,听不清楚之外,触觉和嗅觉异常清晰,等到他和武薇薇第一次在教学楼后面杏树下的长凳上约会时,他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经过仔细回忆,他可以确定就是暑假梦中的场景,无奈的是,包括武薇薇在内,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都认为他的感觉是错觉,或者压根就是记错了。
晚上看过新闻联播,奶奶主动把张敬明叫了过去,原来老爸张立文把张敬明工作调动和大概的研究内容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看着张敬明,眼睛特别亮,叮嘱道:“孩子,好好配合你的领导开展研究工作,听人家领导的话,领导让你做啥你就做啥,做一个对组织忠诚的人,我觉得你们的研究很重要。”
张敬明的奶奶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老太太,没什么文化,她怎么会对这项工作这么重视,张敬明感觉很意外。
奶奶告诉张敬明,以前没电的时候,村子里经常会流传一些玄乎的事儿,那时候,大家不管嘴上信不信,心里对鬼神都很敬重,逢年过节婚丧嫁娶,都要按照流传下来的风俗进行祭拜,后来家家户户通了电灯,在到后来村里的路边都安了路灯,关于玄乎事儿的说法越来越少,信鬼神的人也越来越少。
最近一些年,好多传得很神的人都被查了,这些人被证明都是骗子,那些道观、寺庙也不像以前了,现在都是为了挣钱,有的庙都被承包了出去,人们也越来越不信了,就算去烧香拜佛,也不如以前的人那么心诚了。
她年轻的时候,曾在梦里得到过几次启示,所以,她从心里还是很愿意相信有鬼神的,还因为她很怀念逝去的亲人,不想让他们消失。
本来张敬明对无人驾驶理论充满了不懈和质疑,如果不是因为那一百万,他压根就不会同意参与,当他发现自己的梦境以及父亲梦境竟然这么夸张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出现了一种冲动,他要借助这个项目,探索梦的奥秘,研究意识的特点,寻找灵魂的蛛丝马迹。
在家里呆了一天之后,张敬明内心的冲动越来越强烈,给父母和奶奶做了简单的解释之后,张敬明就准备尽快回北京,去更深入的了解那项科研项目。
张敬明的老爸老妈一直把他们一家送到小村口,搂着张元元亲了又亲,说过段时间,等孩子放暑假的时候,把孩子送回来。
在依依不舍中,张敬明一家三口乘车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