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心澜慢慢地朝着夜放走过去,就在他的跟前站定。
“可是你皇兄已经去了,我也已经为他守寡两年多了,我不能为他耗费一辈子的青春。更何况,我如今的处境你是心知肚明的,看起来风光无限,可是,谢家人逼迫我,妄想从我这里捞取更多的权势,步步紧逼。而周烈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手握重兵,随时打算取而代之。
我一个女人,带着新帝,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你知道吗?用忍辱负重根本就不能形容我受过的屈辱。我只是一个女人,不是野心家,没有你们男人的勃勃野心,我也只是想为夜家守住这江山,扶持睿儿能坐稳了这皇位,也就足矣。
除了你,没有人会诚心实意地帮我,也没有人有你这样的本事,能帮我对抗周烈。夜放,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我在这冰冷的皇宫里孤军奋战?忍心这夜家的大好江山旁落到一个阉贼的手里?”
谢心澜说到心酸处,竟然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双肩抖动,后背也弓起,说话时带着哭腔。
花千树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安慰一番了。
夜放沉默了半晌,也只是一句话:“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帮不了你。”
谢心澜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就像是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夜放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然后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在我心里,你始终还是原来的夜放,未雨绸缪,运筹帷幄。只要你愿意,富贵,权势,还有我,哪怕是天下都可以是你的!”
花千树身子一僵,忍不住撩开一点锦帐,偷看夜放的神色。
权势,富贵,天下,美人,这世间有哪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了这个诱惑?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得不到的。
一个小小的劲王府,都可以令柳江权忘记做人的良心,变成不择手段的禽兽。夜放能抵御得了这个诱惑吗?
他曾经亲口说过,他希望能够收复夜家的江山,这是他的夙愿,也是他一直以来暗中的谋划。他费了许多的气力,而此时,却是唾手可得。
她的心都悬了起来,觉得夜放无论会说出怎样的话都是顺理成章。
答案呼之欲出。
夜放缓缓地攥紧了拳头,有些许犹豫:“不属于我的,我丝毫都不要。”
“我可以封你做摄政王!”谢心澜再度抛出诱惑他的条件,将自己的脸埋进夜放的怀里:“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入主朝堂,权倾天下。”
夜放微蹙了剑眉,好像心底里也在苦苦地挣扎,跳跃的烛光下,他如玉的额头隐约有青筋直冒。
花千树手心里都沁出一层细密的汗,一根弦绷到了极致。
谢心澜见夜放一直沉默不语,既不一口否定,也不答应,更没有自己预想到的那种惊喜。她继续闷声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啊,夜放,你要知道,我同样是顶了多大的压力。谢家人不会同意,我这样做无疑是孤注一掷,将自己置于了被孤立的境况。
如此还不能看出我对你的真心吗?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顾,什么也不要。当初我不够强大,错过了你一次,我绝对不会放弃第二次。我已经为这一天准备了太久。你忍心辜负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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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树的心,已经一点一点凉了下去,她相信,夜放一定会同意的,就算是还有顾虑,使他有些犹豫,但是他心底已经一千一万个愿意。
夜放抬手去推怀里的谢心澜,谢心澜只是不依不饶,将手臂圈得更紧:“不要再推开我了,夜放,正视你自己的心吧。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放下我,你已经等了我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娶妻纳妾,就算是我赏了你那么多的侍妾,你也从来置之不理。我忘不了你,你也放不下我,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宿命。”
夜放的声音有点粗哑:“现在你是你,我是我,再也回不去曾经,也永远没有可能。要我帮你可以,但是我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皇兄的事情。”
“你不肯承认?那我问你,既然你已经与我桥归桥,路归路,那么,你为什么还要珍藏着我送你的香囊,并且一直贴身带在身上?
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兰花,当初你我相识便是源自于一朵兰花的缘分,你还一直将那朵兰花揣在怀里,放到它干枯,粉碎,舍不得丢弃。
你为什么要以睿儿做幌子,努力讨他的欢喜,又寻了那么多的借口进宫?难道不就是为了看我一眼么?”谢心澜用质问的语气,却又带着希翼。
花千树的心一沉。
她当然记得那个香囊,被夜放视若珍宝,贴身佩戴。夜放甚至于为了它冲着自己差点雷霆大怒。
原来,这个香囊是有来历的,是这个女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即便是谢心澜背叛了他,另攀高枝,拒绝了与他远走海角天涯,他也仍旧念念不忘。
正如谢心澜所说的,不过是嘴硬罢了。
夜放不悦地沉了脸:“你口口声声忘不了我,却又派遣凤檀在我的身边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这就是你所说的喜欢?”
谢心澜抬手戳着他的心口,动作暧昧极了。
“这么小心眼,我不过是心里记挂你,心有不甘而已。虽然她是我的人,可是这么久以来,可曾做过什么不利于你的事情?”
“可是她害过花千树!害死了吟风。”
谢心澜不悦地松开手臂:“又提那个女人,好生煞风景。你非要惹得我杀了她不成?”
花千树自然明白,这个女人指的就是自己。
夜放轻哼一声:“既然你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如何还容不下她?”
“因为我怕你口是心非,怕你移情别恋。那个女人生得太狐媚,而且很有厉害手段,那么多的女人都不能奈何她,我如何放心养虎为患,让一个这样的女人守在你身边?”
夜放一句“一切都是假的”令花千树的心顿时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痛得抽搐。
原来,这才是真话吗?还是敷衍谢心澜的话?
而夜放下一句话更是雪上加霜。
“我将她留在王府,只是因为她有她的利用价值罢了。”
“我不信。”谢心澜望着夜放,歪着头,笑意盈盈:“杀了她,我就信。”
这话轻描淡写,就像是在闲谈今日的月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