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下人伺候下收拾妥当,上了马车,穿街过巷,在一处庭院门口附近停下。
花千树撩开车帘,好奇地往外张望,见这乃是一处花街柳巷,家家户户门口处彩绸高悬,朱门紧闭。门首上方悬挂有各色招牌,譬如“芷兰汀”,“依春阁”,“绮梦轩”等,仅仅这些招牌便能令人想入非非,直觉这紧闭的门扉之内,定然是深锁着一群知情识趣的姹紫嫣红。
她扭过脸来,好奇地追问夜放:“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若是寻欢作乐,为何不去浮生阁?”
夜放不悦地横了她一眼:“本王若是想要寻花问柳,何须出门?”
那是,自然是有多少人投怀送抱!
花千树暗自腹诽一声,重新扭过脸去看。
算算这个时辰,怕是这院子里的姐儿们如今还在温柔乡里,尚未起身。
宽敞的胡同里,靠边停靠着几辆箱式马车,车夫怀抱着马鞭,靠在车厢上面打盹。
应当是按照约定过来等候自家主子的。
一辆马车一路席卷着尘土自对面气势汹汹地疾驰过来,车夫将手里的马鞭挥得“啪啪”响,骏马大张着鼻孔,撒开四蹄狂奔。
路上有行人,多是一脸心满意足,仍旧还在春梦之中不愿自拔的恩客,远远地就避开了,紧贴着墙根,嘴里愤恨地咒骂。
“大清早的,赶着投胎么?”
紧跟着,他们就立即闭了嘴,不敢再多嘴。
因为,那马车后面,竟然还跟了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侍卫,大约十余人,距离马车不过是数丈,同样是气势汹汹,那清一色银盔亮甲,彰显着马车的主人,定然身份不凡。
这一车队挤进胡同里,原本宽敞的胡同就显得有点狭窄。
有些不受训练的马便不安地踏着马蹄,车夫再不敢打盹,赶紧跳下马车,揪住辔头和马缰,不敢松手,唯恐惊了马。
夜放靠在马车里就听到了这个动静,立即一把将探出车窗的花千树抄了回来。
“来了。”
“是谁?”花千树还未打量清楚,疑惑地问。
“自己看,小心不要被对方看到了。”
夜放的胳膊仍旧揽着她的腰,她不得不抻长了脖子,探手撩开一点车帘,立即惊讶地缩回了手:“夜幕青!”
夜放神秘地点点头。
花千树再次撩开车帘一角,躲在后面偷窥。
显然这就是夜放所说的热闹。
夜幕青来这种地方做什么?难道,这院子里锁着的不仅仅只是千娇百媚,还有英俊不凡的少年郎?
只是这样大张旗鼓,就不怕……也不对,她夜幕青身边还缺少年郎么?
那辆马车就在他们跟前勒住了马缰,车还未停稳,车帘便一把撩开,一身明艳的桃红色宫装的夜幕青在侍卫的搀扶下迈下马车,满脸的蒸腾怒气,左右扫望一眼。侍卫抬手冲着对面一座庭院指了指。
夜幕青二话不说,直接冲到门口,伸手推了推,门是从里面锁着的。
她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上去:“开门,给我开门!”
简直就是河东狮吼。
花千树有些疑惑,不知道夜幕青这是唱的哪一出。
院子里没有动静。
夜幕青愈加火冒三丈,一把抽出身边侍卫腰间佩剑,朝着那院子上悬挂的彩绸撒了火,砍得七零八落。
“再不开门,本郡主一把火烧了你的兰芷汀!”
侍卫上前砸门,将门板砸得震天响。
有人慌慌张张一路应着声跑出来,忙不迭地打开了门栓。
是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丰满妇人:“这,这是哪里的贵客?我们这里不接待女客的?”
夜幕青手里长剑立即抵在了对方的咽喉上,柳眉倒竖:“给我将柳江权叫出来!立刻,马上,否则,后果自负!”
妇人乃是这风月场上混久了的,一看夜幕青这阵势,就明白了七七八八。这分明就是人家正室寻上门来了。
鸨娘对于打发这些吃醋撒泼的正室自然有一套,赶上好说话的,三言两语就呛跑了。
可是夜幕青不同,她单纯就这气势就已经镇住了这鸨娘。
妇人陪着笑脸:“夫人见谅,我们开门做生意,吃的就是这碗饭,进门就是客,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这位夫人若是有什么火,什么气儿只管将自己老爷们带回家里好生说说,我们姑娘可无可奈何。”
夜幕青正在气头上,一抬手,鸨娘头上簪着的一只绢花,还有半个假发髻便飞了起来。
“再废话一句,直接宰了你。”
她眉眼凌厉,又是咬牙切齿,脸色发青,老鸨吓得直接腿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屁滚尿流地往院子里爬。
“柳公子!柳公子啊,要了命了!救命啊!”
花千树躲在车帘后面,心里那叫一个乐。
感情这柳江权与夜幕青刚刚大婚不多时日,竟然就开始眠花宿柳,夜不归宿了?
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这柳江权竟然是这种喜新厌旧,风流好色的男人?自己眼睛是要有多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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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青原本就心高气傲,费尽心机将柳江权糊弄到手,一转眼就守了活寡,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花千树是恨不能将身子钻出去,站到两人跟前,好生看个热闹,顺便再煽风点火,让他们之间的战火蔓延,闹腾得更热闹一点。
而柳江权也没有辜负她的希望,闻声从院子里出来,衣襟半掩,睡眼惺忪,趿拉着鞋子,一副精疲力尽的颓废。
“慕青?”他打了一个呵欠,丝毫也没有被夜幕青捉奸的惊慌失措,反倒还有点埋怨:“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夜幕青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你昨夜里不是说要去军营吗?不是说有要事吗?你竟然背着我来这里厮混?”
“你以前不是说,男人三妻四妾,寻花问柳不过是常事吗?你还说,像花千树那般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太不体谅男人辛苦了。”
“我”
夜幕青顿时哑口无言。
这话她的确是说过,为了在柳江权面前彰显自己的贤惠大度温柔解语,贬低花千树,她说过许多违心的话。
今日却被柳江权拿来堵了嘴!(未完待续)